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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再一次被提审，这次是万俟卨主审。万俟卨也不讲什么证据，直接就是大刑加身，只要吊着岳飞一口气便好。

岳飞被打的两腿的肉都有些烂了，松松垮垮的挂在骨头上，十指肿胀，眼见得是上了夹棍。背上、身上也满是鞭痕，送回牢狱的时候已经是只剩半口气了。

南岩看着昏迷不醒，口中却仍是喃喃着“我无罪”的岳飞，极想掏出勾魂索帮着岳飞解脱，可脑海中互的传来一阵剧痛，直接令他痛的晕死过去。

“周兄，醒醒！”

南岩缓缓醒来，见到是隗顺将他摇醒。南岩哼了一声，将隗顺的手拨开。

南岩看着隗顺，道：“头风，顽疾。”

随后又问道：“岳元帅如何了？”

隗顺道：“还好，到底那些人有些分寸，没下死手，不然怕是有性命之危。”

南岩微微想了想，道：“我去见岳元帅，你且在旁望风。若有外人来时，你只管喊一声我便可。”

隗顺应下了，随后便去门旁侯着。

“岳元帅可好些了？”

南岩看着满脸血污，蓬头垢面的岳飞，叹了一声，随后问道。

岳飞道：“承蒙两位照顾，岳某铭记大恩。”

南岩摇摇头：“万俟卨此人不比何中丞，想来元帅的苦日子才刚开始哩。”随后便自行离去了，只留下岳飞在囚牢中，默然不语。

片刻后，隗顺拿着些药膏进来，道：

“此药是周二秘制，对狱中大型拷问最有奇效。”

岳飞奇道：“我也曾听过，人皆呼他为‘剜心毒蛇’，怎么他竟然还有这等手艺？”

隗顺一边上着药膏，一边解释：

“我也问了周兄，他道是，大凡用大刑拷问，自然是要做成案子，需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熬得人受不住，方才可以签字画押。当然，也有那些火候不到家的，打了半死而后直接画押。只不过某曾听闻，凡是这种，后续下场都不如何。因此也就周兄逍遥到现在，一半是他本身深谙人心，另一半是这药膏效用。”

“周兄说，但凡用刑，他基本不在刑房内，只是在外看着。但到了犯人捱不住时，他便让狱卒停手，并将药膏上好，兼而劝慰。他也让牢头配合，时不时在外走动，因而事先说了，叫犯人挺着些，上官在外头看着。”

“如此一来一往，那时节犯人反会对周兄言听计从，即使是在死状上画押，也是心甘情愿。挨那一刀，总好过牢内无尽拷打。且兼之这药膏效用非凡，复原比平常快上不少，拷打也就更勤。”

万俟卨自然也是派了心腹在牢内的。那心腹探知隗顺给岳飞上药，听到此处，便出去将消息告了出去。

南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便转过来看了两眼，低声道一句：

“还请岳元帅放心，这药膏里面加了些曼陀罗花，或可帮岳元帅捱一捱后续大刑。”

随即便又转了出去，自己在那茅草垛上，齁齁地睡着。

万俟卨正翻找着文书，试图找些能够定罪的证据来。但他翻了许久，却只是摇了摇头。

倒并非是不能定罪，这是若依着他寻到的这么一些“罪状”，怕是有许多人也得去大狱里走一趟。

他自问是个喜欢体察圣意的忠臣，自然不会让官家为难。

但这活计……着实太过棘手了些。

他倒是想用一下那个“剜心毒蛇”周二，但狱中已有传言，这周二与岳飞走的颇近，难保这二人做到一处去。

正心下游移不定间，忽然门子来报，说是有人前来报信。

约莫是狱中有些事务，应不是秦相爷或是官家催促。毕竟这才刚上任，他又不与何铸类似。

万俟卨心念电转，念及此处，便令门子将那心腹带来。

那心腹嘀嘀咕咕的，将隗顺与岳飞说的那些话，尽数告知了。

“如此说来，这周二我倒当真可以用一用？……倒也难怪，他岳飞自称尽忠报国，自然看不上我等这种忠臣。为官家做事，还惜什么身后名？”

他随即又想到，周二那番拷问的言语倒是名副其实，拷问是要定了罪状，而非只图折磨人取乐，虽然二者并不冲突，但身体强健倒是更可细细的打熬。

念及此处，万俟卨便对他那心腹道：

“你可略松一松狱中，让那可怜岳飞的狱卒送他些酒食。左右在大理寺内，这帮子狱卒有家有业，劫牢他们倒是不敢，若能走个方便换他们些好名声……呵呵。”

那心腹“闻弦歌而知雅意”，点了点头，自去布置不提。

十月二十三，得心腹汇报，岳飞身体已将养得差不多了，万俟卨便再次重新升堂。

“岳飞！你且看这是什么！”

仍是王俊的诬告状，竟连一字都不曾更改，依旧以此要判岳飞谋反。

“国家有何亏负与你，你岳飞并子岳云与统制张宪，竟要反背？”

岳飞只是将状子扔开，冷冷道：

“飞可对天盟誓，吾无负于国家，更无负与朝廷。如今汝等既掌政法，却又何来要损陷忠臣？”

万俟卨冷笑一声：

“你岳飞自以为背上纹有尽忠报国，又有官家此前所赐‘精忠报国’之语，你便是大忠臣了？汝不能体恤上意，以谋反、欺君论之，又有何辜？”

“既如汝所言，金兀术不体恤上意，又屡次攻我大宋，谋反欺君之罪论实，还请拘入大理寺，明正典刑。”

“完颜宗弼遥在河北，何人可擒之来大理寺？”

“飞可。况既汝认金兀术为背反之贼，飞亲冒矢石与其征战，反在何处？”

万俟卨似笑非笑：

“岳元帅忘性好大。记得游天竺日，壁上留题曰，‘寒门何载富贵’乎？如此题壁，怎生不反？”

旁边有那丧良心的，也有被收买的，齐声应和：

“必是谋反也！”

万俟卨逼视着岳飞：

“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岳飞只是冷哼一声：

“落入你手，为国忠心，一旦都休！等吾到冥府，再与汝等面对！”

万俟卨哈哈大笑：

“只怕‘岳元帅’等不到那时候了！已经到了此等时节，你还不认谋逆之罪吗？”

岳飞只是不发一言。

万俟卨狞笑一声：

“好，左右，与我加力打这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