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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有为啊。”王经理嘴上说着客气话，但语气平平。

许辰也不在意，领着他往里走，一边走一边介绍厂里的情况。

王经理只是偶尔“嗯”一声，心思似乎完全不在这里。等走到食堂门口，闻到里面飘出的饭菜香味，他才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里面热闹的景象。

“许厂长，你们这接待客人，就在食堂啊？”

“我们厂小，没那么多讲究。不过王经理放心，我特地让食堂师傅给您准备了几个拿手菜。”许辰笑道。

王经理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不太情愿的表情：“许厂长，心意我领了。不过咱们干外贸的，经常跟外国人打交道，口味上也比较习惯吃点正宗的。”

他顿了顿，用一种像是请教又带着点考校的语气说道：“不知道你们这，能不能弄到西餐？”

西餐？

王铁柱在一旁听得直愣眼。他长这么大，就知道西餐是洋人吃的东西，金贵得很。

许辰还没开口，王铁柱就一拍胸脯，把这事儿给揽了下来：“西餐是吧？王经理您等着！我这就去给您弄京城最地道的！”

说完，也不等许辰阻拦，他蹬上那辆二八大杠，风风火火的就往京城方向去了。

王经理看着他那风风火火的背影，嘴角撇了撇，没说话。

许辰只好把王经理请到办公室，让林晓雅泡上最好的茶，先聊着。

一个多小时后，王铁柱满头大汗地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用油纸包的方方正正的大盒子，献宝似的放到了桌上。

“王经理，您尝尝这个！莫斯科餐厅的！听说当年苏联专家最爱吃这个，叫什么……炸猪排！”

莫斯科餐厅的名头，让王经理的眼睛亮了一下。那可是京城有名的老牌西餐厅，一般人连门都进不去。

他清了清嗓子，矜持地点了点头：“嗯，有心了。”

林晓雅找来了干净的盘子和厂里唯一一套别人送的刀叉。王经理很熟练的拿起刀叉，那架势，确实像是经常吃的样子。

他慢条斯理地切开那块金黄的炸猪排，叉起一小块，放进了嘴里。

王铁柱和林晓雅都期待地看着他。

只见王经理的腮帮子动了两下，脸上的表情忽然就僵住了。紧接着，他的脸色从白到青，又从青到红。

“噗！”

他猛地扭过头，一口直接吐在了桌边的垃圾桶里。

“咳咳咳！”王经理咳得脸都红了，一边拿起茶杯猛灌，一边擦着嘴，满脸都是嫌恶。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他指着盘子里那块猪排，气不打一处来，“又干又硬，一点肉味都没有！跟嚼木头渣子似的！这玩意儿还不如你们食堂的红烧肉呢！”

王铁柱当场就懵了。

他可是花了大价钱，还托了供销社的关系才买到的，怎么就成了木头渣子了？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许辰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从旁边一个柜子里，端出了一碟早就准备好的泡菜。

“王经理，消消气，尝尝我们自家做的小菜，解解腻。”许辰把那碟爽口的泡菜递了过去，“咱们再谈正事。”

王经理正在气头上，但闻到那股酸爽开胃的味道，还是将信将疑地拿起筷子，夹了一根。

“咔嚓！”

清脆的咀嚼声响起。

那股酸辣爽口的味道，瞬间冲散了嘴里所有的油腻和干涩。王经理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嘶……这味道，不错！”他又夹了一筷子，三两下就把一小碟泡菜吃了个干净。

吃完，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看许辰的眼神终于变了。那股子国营干部的架子，也放下来不少。

“许厂长，你这个泡菜，比那什么炸猪排强多了。”王经理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他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叠文件。

“行了，闲话不多说，谈正事吧。”他把文件摊开在桌上，上面画着各种复杂的零件图纸。

“你们那个齿轮，我在部委会议室里见过照片了，确实是好东西，质量没的说。”王经理手指在图纸上敲了敲，话锋一转。

“但是，光质量好，没用。”

他抬起头，看着许辰，终于说出了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我们这次要出口到东南亚的，是一批小型手扶拖拉机的配套维修件。你们的齿轮质量再好，可这规格、尺寸、模数，跟我们要出口的这批苏式标准件，根本就对不上号！”

王经理的手指，重点在图纸上的一个参数上，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差得远了！”

王铁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凑过去看了一眼那张画满了精密线条的图纸，只觉得头晕眼花，一个符号都看不懂。但他看得懂王经理的表情，那是不加掩饰的否定。

“王经理，这……这是什么意思？”王铁柱忍不住问，“咱们的齿轮，不是连部里的领导都说好吗？怎么就对不上了？”

王经理瞥了王铁柱一眼，从公文包里又抽出一份文件，拍在图纸旁边。

“那是你们自己的标准，跟京州一厂比，你们是好。”王经理的语气又带上了那股审视的味道，“可现在是做出口！东南亚那边的手扶拖拉机，用的都是苏式标准！”

他指着图纸上的参数，又指了指许辰之前带回来的那颗零误差齿轮。

“你们的齿轮，齿数、模数、压力角，都跟苏式标准对不上。就算质量再好，装不上去，那就是一堆废铁！”

林晓雅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她很快就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

要出口，就必须完全按照对方的标准来生产。这意味着，之前所有的模具都要推倒重来，生产线也要进行大规模的调整。这不光是钱的问题，更是一次技术上的巨大挑战。

从零开始，为一套完全陌生的标准，去研发生产一颗全新的齿轮。

王经理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看着沉默的许辰，淡淡说道：“许厂长，我知道你们技术好，有冲劲。但做外贸生意，不是光有冲劲就行的。这件事的难度，部里也清楚。所以领导让我来，也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啃硬骨头的本事。要是没这个能力，趁早说，我们也好另想办法，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这番话说得很不客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