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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柳叶,在石案上洒下流动的光斑,几个幼稚的脸庞都成长了。
萧牧规端坐在青石旁,衣袖沾着新磨的松烟墨香。
他面前摊开的宣纸上,“关雎”二字墨迹未干,笔锋却有些滞涩——这是今日第三次重写了。
沙沙的脚步声自巷口传来。萧牧规手腕一抖,最后那笔捺划倏地飞了出去。
他来不及补救,季筱已经蹦到石案前,藕荷色的裙裾扫过砚台,惊起一缕墨香。
“今日学什么?”季筱发间的红绳随风扬起,在夕阳中划出朱砂色的弧线。
她指尖还沾着糖霜,想必是刚偷吃了厨房新制的蜜饯。
萧牧规的目光却落在她腰间晃动的锦囊上。杏黄色的缎面绣着缠枝纹,分明是男子用的样式。
“那是……”他喉结动了动,笔杆无意识地点着砚台边缘。
“裴公子谢我的。”季筱随手将锦囊搁在石案角落,顺势凑过来看他的字,“咦,怎么把‘君子好逑’写成‘君子好求’了?”
萧牧规耳尖一热,忙用袖子去掩那错字。
季筱却已经摇头晃脑地背起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背到“辰宿列张”时突然卡壳,眼睛偷瞄向萧牧规手中的书卷。
少年正用笔杆轻轻挑开锦囊的抽绳。素白绣帕的一角露出来,红梅映着金线,在暮色中灼灼生辉。
他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像发现鱼脍里混进了姜末的猫儿。
“萧公子——”季筱突然贴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微凉的耳廓,“可是在吃味?”
笔尖的墨“啪”地坠在宣纸上,洇开乌黑的云。萧牧规挺直脊背:“非也。”他的声音绷得像新上弦的琴,“只是这绣工……比我家绣娘还好。”
季筱的鼻尖几乎抵上他的脸颊:“那你为何……”她突然抓起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把松子糖捏碎了?”
萧牧规这才惊觉掌心黏腻不堪。原本包在油纸里的松子糖,不知何时已被他攥得粉碎,琥珀色的糖浆从指缝渗出,混着几粒松子沾在袖口。
他想起《礼记》里“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训诫,可掌心黏腻的糖渍分明在嘲笑这自欺的谎言。
“我……”他慌忙要抽帕子擦拭,却被季筱捉住手腕。少女从怀里掏出块素帕,帕角歪歪扭扭绣着朵兰花,针脚粗得能漏风。
“呆子。”季筱低头为他拭去糖渍,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影,“我更喜欢你画的烧饼笑脸。”
她指尖划过他掌纹时,萧牧规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纹路里藏着的《诗经》句子都在发烫。
远处传来报时的钟声,惊起柳梢栖息的麻雀。两人却谁也没动。
萧牧规慢慢翻着《诗经》,羊皮纸页沙沙作响;季筱托腮望着流云,时不时背两句《千字文》。
有柳絮落在她发间,萧牧规伸手想拂,又在半空停住,任那团白絮停驻在少女鬓边,像朵将化的雪。
“其实……”萧牧规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飞柳絮,“父亲要我明年参加院试。”
季筱正往嘴里塞第三颗粽子糖,闻言呛得直咳嗽。
萧牧规忙拍她后背,掌心触到那截纤细的脊椎骨,突然想起《洛神赋》里“肩若削成”的句子。
“你要去考秀才?”季筱缓过气来,眼睛瞪得圆圆的,“那……那要多久?”
“若一切顺利,秋闱后便能回来。”萧牧规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若中了秀才……”
一阵风突然卷过,柳叶纷扬如雨,将他后半句话裹进簌簌的叶声中。
季筱只看见他淡色的唇开合间,眼角那颗泪痣在夕照里格外明亮,像嵌在白玉上的墨丸。
她突然没来由地心慌,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那你教我背《千字文》吧!我也要考女秀才!”
萧牧规怔了怔,忽然笑出声来。眼角弯成的月牙里盛着晚霞,那颗泪痣便成了月中的桂影。
“好。”他边说边从书袋取出本手抄册子,“不过得从‘女慕贞洁’开始学。”
季筱凑过去看,发现册子边角画满了小人儿。有趴在桌上打瞌睡的,有偷吃糖葫芦的,还有揪夫子胡须的——全是她幼时的糗事。
她又羞又恼地去抢,萧牧规举高手臂,月白的袖子滑到手肘,露出腕上一圈淡淡的牙印——是七岁那年季筱生气时咬的。
夕阳渐渐沉入远山,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交融。分别时,季筱走出很远还频频回首。
暮色中的柳树下,萧牧规的身影渐渐模糊,唯有束发的玉冠还映着最后一缕天光,像暗海上浮动的明月。
她不知道,当自己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后,萧牧规拾起了那块被遗忘的绣帕。
帕角的红梅在暮色中依然鲜艳,金线绣的“筱“字却已经有些脱线。
少年盯着那个字看了许久,最终将绣帕夹进《论语·颜渊》的篇章里——那页写着“克己复礼为仁”。
更远处,裴家药铺的二层小楼上,轩窗半掩。裴曜立在阴影中,手中的药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碾槽里那朵干梅早已碎成齑粉,他却还在机械地转动碾轮。
月光透过窗棂,照见案上铺开的绣样——新描的图样上是交颈鸳鸯,旁边搁着已经劈成两半的金线。
夜风送来打更人的梆子声时,裴曜突然抬手将药碾掷出窗外。
铜器坠地的巨响惊起满街犬吠,而他的目光仍死死钉在远处那株老柳树上——那里刚刚熄灭最后一星灯火。
五更鼓刚过,季筱就被雷声惊醒。
窗外雨幕如织,檐角铁马在风中叮当作响。
她赤脚跑到窗前,看见院里的海棠被打落大半,残红粘在青砖上,像谁撕碎的血书。
“小姐!”春桃慌慌张张冲进来,“萧家小厮刚来传话,说萧公子寅时就动身去省城了!”
季筱手里的梳子“啪”地掉在地上。昨日柳树下,萧牧规分明说后日才启程。
“为什么……”她声音发颤,雨水从窗缝溅进来,打湿了寝衣前襟。
春桃递来一个油布包:“说是萧老爷临时改了主意。”
包裹里躺着本手抄《千字文》,边角画着她打瞌睡的侧脸。
书页间夹着张花笺,上面工整写着:“适逢骤雨,恐误花期。愿君珍重,待看桂香。”
墨迹被雨水晕开些许,“桂香”二字化成了小小的墨潭。
季筱突然抓起蓑衣就往外跑,春桃拦腰抱住她:“去不得啊!萧家的马车这会儿怕已到青石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