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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军后,霍云和章岩从襄陵便一路北上,到朔州时已经过了半月有余。
此时已然过了夏至,若是往年在青州,虽然酷暑将至,但花红柳绿,山明水净,自是一派好风光。
然而朔州许是靠近北边,风沙也大,二人一路行来,当地的妇孺都会给头上包一块头巾,用来抵御风沙。
此刻目之所及,漫天黄沙,章岩眯了眯眼。
“阿云,我们真的要在这儿投军?”
霍云点点头,“朔州以北,就是匈奴了。因着抵御外敌的缘故,朔州常年练兵,在此投军再合适不过了。”
“况且我打听过了,朔州守将刘将军,为人正直,从不徇私。”
章岩点点头不再多言。
二人来到城外兵营,尚未靠近辕门,自有兵士挺枪来问。
“喂,做什么的?兵营重地,不可擅闯!”
霍云上前,递上两份投军文书,“这位兄台,我兄弟二人是来投军的,还望通融通融。”
那兵士接过文书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二人。
“既是来投军的,那且在此等候。”他转身往大帐行去。
“如今正值盛夏,匈奴水草丰美,他们自不会过来掠劫,等到了秋天,草木衰败,匈奴必会一如既往,打马南下。诸位大人还要早做准备呀。”
帐内,首座的将军刘明月大马金刀的坐着,一把大刀横于膝上,两列分坐几位将领,皆是面容肃穆。
说话的却是一名中年文士,他高挽发髻,只用一支木簪固定,面容清癯,眼神锐利。不同于旁人一身甲胄,他却是一身宽袍大袖,手里一把折扇轻摇。
众人面面相觑,深知他说的极是,却谁也想不到解决办法。
正在此时,帐外小兵来报,说有两个人前来投军,正在辕门等候。
“呈上来。”刘明月发了话,自有随行副将去接了文书,再奉给他看。
于是他接来文书,一目十行的阅了,哈哈大笑。
“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都来投军了,杨庆。”他随手指了一个副将。
“你去告诉他们,带兵打仗,不是小孩子的玩闹。想要报效朝廷,长大了再来。”那副将应声出了大帐。
霍云二人正在辕门外等候,就看到一个年轻将军,大步而来。
“你二人就是季云,章岩?”他高声喝问。
“回将军,正是我二人。”霍云拱手行礼,不卑不亢。
杨庆将二人上下打量一番,只见二人皆是英姿勃发,拱手答话的霍云剑眉星目,双目炯炯有神,旁边另一个也是气宇轩昂,他暗叹一声可惜。
“你们年龄尚小,战场上刀剑无眼,且回去吧。若真有心,过几年再来。”杨庆说完转身就要走。
“将军留步!古语有云:男儿十二夺父志,我已十五,怎不能上阵杀敌?”霍云此来,是一心一意要投军的,怎料对方问都不问便将自己拒之门外,他一个箭步就冲上去问道。
杨庆听了他们的话,转身就笑了。
“上阵杀敌可是要凭真本事的,你行么?”
“请将军指点!”霍云拱拱手。
“你骑射如何?”杨庆问。
“百步穿杨,例无虚发。”霍云应声答到。
“你倒是不客气。”杨庆点头再问。
“你用什么兵器?”
“刀剑皆可,尤擅长枪。”霍云回答。
“你,把你的枪给他。”杨庆随手点了一个小兵过来。
那小兵也不多话,倒转枪头,把一杆长枪递给霍云。
只见霍云接过长枪,再不答话。众人默契的让出一块地来,场中少年身姿挺拔,乌黑的头发高高束起,双眸深邃似星夜寒潭。
蓦地,他动了。
众人只见寒芒一闪,长枪在空中划过一道锋芒。随着他动作的加快,长枪的舞动也愈发迅疾,枪尖如龙。吞吐不定。少年步伐稳健,时而高高跃起,时而猛的俯下身子,明明只是一杆普通的长枪,在他手中却仿佛有了灵性一般。
空旷的场地上,只有霍云和他的长枪在舞动,太阳透过云层洒在他的身上,为他的身影渡上一层金色的光辉。众人皆静,一时间场中只听得到长枪划破空气的声音和少年沉稳的呼吸。
“好,哈哈哈,好小子。”有人大声喝彩,方才打破了刚才的宁静,众人也是高声欢呼。
“好,好,好。”
霍云回头看去,是一群穿着甲胄的将领,中间围着一个身形壮硕的将军,那声喝彩正是出自他之口。
“是你小子要投军?”那将军开口。
“正是在下。”霍云反手一甩,枪尖稳稳的扎入地下,枪杆仍在震颤。
“战场不是儿戏,你可晓得?”
“报告将军,季云既然前来从军,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一路北上,见过太多因为匈奴掠夺而无家可归的人,我愿倾尽此生,平定胡尘。”霍云答得慷锵有力。
“好,好小子。”那将军听他一番话,颇为震撼,拍了拍霍云的肩膀,以示鼓励。霍云咬牙受住,心里却暗暗吐槽,这将军力道可真够大的。
“杨庆,让他二人先跟着你吧。”那将军指着杨庆,随口吩咐了一声。
“是。”杨庆大声答道。
待一行人去的远了,杨庆才回头笑道。
“你小子,刚来第一天就得了刘将军青眼,又有一身好功夫,前途不可限量呀。”
“不敢不敢,以后还要杨大哥多多指点。”霍云谦逊回应。
“这个小子呢?章岩是吧,你擅长什么?”杨庆看看站在一旁的章岩,又问他。
“杨大哥,我使刀。”章岩也很上道,一口一个大哥,小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杨庆带二人去了营帐。
“你们就住这个帐篷吧,我就在隔壁,有事随时喊我。”
霍云抬头看去,这里的帐篷多以厚重的帆布制成,外表粗犷而坚实,能够抵御夜间的寒风,帐篷的骨架是木质搭建。许是北地夜里风寒,虽是夏日,帐篷的入口处,也仍然悬挂着厚重的布帘。
二人掀帘而入,缓步走进帐篷,帐篷虽不大,却布置得井井有条。中央摆放着一张简陋的木桌,桌上一盏油灯,有简陋的屏风,将床榻与木桌隔开,二人解下行囊,一一安置妥当。
“阿云,你写什么呢?”章岩看霍云坐在桌前,笔走龙蛇,探头来问。
“既然已经安置妥当,自然是写封家书给家里报平安了。”霍云头也不抬。
“那你爹的事,你要提吗?”章岩小心翼翼的问。
“不提了,省的给舅舅添堵。”霍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那你记得帮我跟嫣然问好啊,说章岩哥哥挣个大军功给她。”章岩嬉皮笑脸。
“你小心她又哭鼻子。”霍云无奈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