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牢笼里的![ 墨坛文学网 https://www.22mt.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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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的最初印象里,连景程是一个朴实干净,清俊帅气的男人,有着垂柳似的谦卑和深潭般沉默。
他的过往和一个谜一样的女人紧密相关,没人知道他为何如此执着。
他原本不属于这里,他的家乡在遥远的台北。
为了一个女人,他背井离乡,漂泊至京城。
十二年的时光,他感受过雪中送炭的温暖,也感受过雪上加霜的无情。最终他空手离去,十余来徒劳无获,但他不知道,他所念的人,亦将牵挂和眼泪留在了他身上。
在故事开始前,连景程居住在海岸村,一个民风淳朴,海浪静谧的地方。他刚刚接手父母留下的民宿,对于经营的许多操作仍然生疏。
遇见纪檀的那日,天空下着倾盆大雨,风吹得雨丝如烟如雾。
连景程挑选好东西,走到收银台,结账后,撑着伞,从小卖部离开。
雨势磅礴,滴落在地面,水流由高位往低位流淌,他沿着熟悉的街道走,拐弯准备下台阶时,蓦然止住了步伐。
连景程停在了台阶上,看着背对着他的人。
纪檀坐在第二阶上,纤长的双腿落在台阶的最下面,鞋子踩在被雨水浸泡的泥泞地上。
长裤露出半截瘦削的脚踝,冷白皮肤溅上几滴细微的泥色,她却全然不在意,只撑着手肘,支在屈起的膝盖上。
而她穿在身上,那件几乎湿透的薄款外套,正在被她用布着两道血伤的手扯起一角——
衣服造起的“帐篷”下,是一只瑟瑟发抖的猫咪。
猫咪小小一只,柔软的毛发湿透,看起来极其可怜。
风裹挟着细密的雨不断飘洒在女孩身上,她身上的衣裳淋得湿透,紧贴着腰窝,勾勒出的腰肢细软,却散着柔韧的力量感。
她似乎毫无察觉,只侧着身子,低垂脑袋,眉眼含笑看着衣下同样狼狈的落汤猫。
细雨落在她卷翘的长睫,随着她眨眼的动作,凝聚的小水珠滑落,淌过她漾着点笑意的唇角。
连景程单手撑着伞,一瞬不瞬望着她,恍若失了神。
砰,砰,砰。
淅淅沥沥的雨水声,掩不住藏在胸口的心跳声。
纪檀抱着小猫咪站起身来,走到屋檐下,眉眼弯着笑将猫咪放在雨水淋不到的干燥地方。
不待连景程反应过来。
哗啦。
女孩白色的鞋子踩过低洼的地面,跑向雨中,逐渐跑远。
她飘起的衣摆像一朵云雾里盛开的鲜花,
连景程撑着伞走向屋檐下,看着那只毛发湿透的小猫。他对猫过敏,没法触碰,瞧了一会儿,又抬眼望向远方。
那个女孩早就没了踪影,看模样应该不是本地人。
后来每一个的雨天,连景程总是会想起这一幕,包括他出事那日。
但他如何都无法想到,这场大雨,蔓延至京城,同样淋在了连厘身上。
再次遇见纪檀,是一个绵绵雨天。她来民宿登记入住,说是来散心旅游的。
连景程作为民宿的老板,替她拎着行李,带她到房间门口,语气莫名腼腆拘谨:“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到前台找我。”
纪檀头顶戴着顶棒球帽,黑色口罩摘下,勾着指尖,朝他笑笑:“多谢老板。”
连景程长相带着东方男子特有的英气,五官清俊立体,内双配上扬的眼尾,眼眸漆亮,看起来有些像狗狗眼,嘴唇有棱有角,带着点肉感。
人长得好看,就是做事有点慢、毛手毛脚。纪檀每次有问题找他,他总是反应慢一拍。
好在纪檀不急,性格也不烦躁,总能笑盈盈地带过,顺带调侃他几句或者捉弄他一下。
连景程平静如水的日子,因为多了一位腹黑姑娘,泛起了生机。
某日,纪檀心血来潮想跟海岸村的人们出海捕捞,她跟连景程说起此事,他隔三差五地叮嘱她出海的注意事项,以及送她晕船药、感冒药、救生衣等物品。
在他第N次敲响她房门时,纪檀饶有兴趣地邀请他:“既然这么不放心,你和我一起出海吧。”
出海当天,纪檀和连景程并肩坐在船只甲板上,视野里是一望无际的蔚蓝海岸,清爽的海风吹拂而过,荡起波光粼粼的涟漪。
纪檀从口袋拿出耳机和mp3,将一只耳机戴上自己的左耳,偏头笑着问连景程:“要不要一起听?”
连景程一愣。
他的眼瞳倒映着她的笑脸,纪檀没等待答案,倾身靠近,将另一只耳机戴在他右耳上。
女孩的发丝微凉,被海风扬起,像根轻盈的羽毛拂过连景程脖颈的颈动脉处。
在那艘船只上,对上她笑眼的那一瞬,他就该明白,毁掉他的,是非她不可的执念。
耳机里萦绕着大提琴四重奏《梁祝》的音律。
她说,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她说,在她看来,爱情不是必需品,是幸运者的奖品。
幸运,遇到深爱的人,并与他纠缠相爱。
不幸运,孤独终生,能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也不错。所以她出来散心,想找回自我。
连景程心想,爱情如若真是幸运者的奖品,那她就是那个让他变幸运的人。
以至于后来,他将自己连根拔起,执拗地到陌生的城市一遍又一遍地寻找。
日复一日,幸运地想。
也许,他明天就能找到她。
这样,他可怜的女儿,明天就能有妈妈了。
也许,他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见她一面。
没关系。
他可以死等一辈子。
只是他们两个犯的错,不该让年幼的女儿承担后果。
远在地球的另一角。
堪比金笼子的德国城堡里,管家弯腰,轻拍了拍趴在梳妆台沉睡的女人肩膀。
“小姐,小姐,小姐醒醒。”
纪檀蓦地站栗,从一场噩梦里骤然苏醒,梳妆镜倒映着她的五官,眼眶溢出的泪水洇湿了她的脸庞,像一件易碎的冰冷瓷器。
昨夜外公的话犹在左边:“你安分待着这里,他就不会有事。”
“您刚在梦中一直哭,是做噩梦了吗?”管家柔声询问。
“没。”纪檀打开手上的怀表,看着转动的时针,“做了个美梦。”
梦里,阳光在天际割出一道虚影,远处是蔚蓝静谧的海岸边。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往前跑,身后,并肩而行的年轻男女笑容满面看着她。
他们都等了很久,等不告而别的人回来,等禁锢的牢笼解开,等血脉的线牵引着他们团聚。
但幸好,他们等到了。
然后,相视而笑,谈起往事。
“取什么名字好?”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的婴儿,脸庞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2月1日是个好日子。”她右手指腹摩挲着自己手腕的红玉坠手链,思忖道,“Li,叫厘吧。”
“连厘,我们的宝贝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