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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天光在暮色下,换成浅色的墨,一点点转入浓稠的黑夜,独属这半星球的黑大步亲临。
时间来到晚间八点,阿婠大病初醒,常胥一不许她下床,她听话的靠在床头,房间很安静,她的心也很平静,眸光如那深潭的水,孤沉,冷慑,凝视着窗外的天。
依稀记得做了一些梦,梦中的画面很清晰,一觉醒来,却一丁点画面也记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梦,两次皆是如此。
正想着,外婆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位许久不见的朋友。
时间仿佛偏爱善良坚韧的人,许护士容颜依旧美丽,就是眼尾多了几道皱纹,和母爱的气息。
见到阿婠醒来,许护士温暖一笑,见过无数生死的她,也情难控制地红了眼眶,弯身拍拍阿婠的肩膀,说:“醒过来就好,不用怕,有任何不适快些说,不要让亲人担心。”
“我会的。”阿婠轻轻点头,对外婆舒缓一笑,“我现在感觉很好,没有任何不舒服。”
常胥一摸摸她的额头,又放下了:“嗯,外婆信你。”
许护士无声笑着,趁这会儿时间,检查了阿婠的身体状况,点滴流速,看病历这类的常熟工作,她看得认真,没察觉一道目光在身上停留了好长时间。
见她检查完,阿婠柔柔的说:“许姐姐,好长时间没见,你是不是晋升护士长了?”
“你怎么知道?”许护士有点惊讶,看看身上的衣服,没什么区别啊,抬头对上阿婠一副猜对了的表情。
阿婠视线上移,看着她的帽子,笑了笑:“我发现你的帽子上多了两条杠。”
许护士伸手摸摸帽子上的三条杠,平常心地笑了笑,没有骄傲,有的是属于她不争不抢的处世态度。
阿婠继续叙话道:“当护士长,是不是比以前累很多了?”
许护士叹了口气,看着阿婠,如同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睛里是又笑又满足,道:“是累,比以前干普通护士累的很多,不过我很快乐。”
阿婠听着她的话,没什么生气的脸上,终于飘起浅淡的愉色,道来:“我记得咱们刚认识那会儿,许姐姐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那个时候你就说,从小的梦想就是救死扶伤,做这身衣服该做之事,就算不能如愿,只要不愧对最初的理想就可以了。”
许护士今年33岁,生有一女,认识阿婠在六年前,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个刚毕业一年的实习生,因为表现良好,性格不骄不躁,被指认照顾年纪较小的阿婠。小女孩被教的很好,很乖,她看着很心疼。相处的日子里,无话不谈,就是那个时候,许护士告诉阿婠她的理想,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长大了,她也当为人母。
六年时间不过尔尔,一些事还是有人记得。
阿婠看着她动容的神色,嫣然一笑:“如今,你做到了,领导们也看见了,恭喜你。”
得知许姐姐晋升职位,她的梦想超出意料之外的实现,阿婠是真的为她开心,心情也舒畅了很多,生活中每个人的角色不一样,一路走来,只有自己懂得。
“谢谢”许护士忽然被阿婠的一番话,说的心都酸了,她转过头,手指快速抹去泪,看看阿婠,又看看常胥一赞扬的眼神,大概觉得年纪大了,在她们面前落泪,觉得很不合时宜。
许护士深吸一声,红红的眼眶里有着笑意:“阿婠的记性是真好,这些话有的我都忘了,多谢了,不过,你的恭喜我领了,你明天出院后,我请你吃饭啊。”
阿婠浅浅蹙眉,抓住重点问:“啊?我要明天才能出院,今天不行吗?”
许护士摇头,语重心长的说:“不是我唬你,你昨夜高烧昏迷不醒,还好你外婆发现的及时,半夜送到急诊来,你知道情况有多危急吗,再晚一点都要进ICU了,你以为是闹着玩的?最好留下来再住一夜观察观察,明天下午出院。”
“这么严重?”阿婠惊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摸摸额头,看了眼外婆,老老实实的点了个头。
许护士睨了她一眼:“你说呢?可严重了。”
常胥一没有责怪,伸手探阿婠额头的温度,还有点低热,转手摸摸自己的心口,哀叹道:“阿婠听话,我这心脏真的禁不起折腾了。”
阿婠深吸一口气,她舔了下干涩的下唇,哑着嗓子说:“以后,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会在让你担心了。”
“好,没有下次。”常胥一微微放下心的笑了。
阿婠重重的点了下头,眼里都是真诚的保证。
许护士看着她们说话,感觉暖暖的,这个时候,有人刚好过来找许护士,许护士同阿婠说了几句安抚的话,就走了。
阿婠看一眼关闭的门,准备把一些话拎出来,商量它的去路。
她看着外婆,轻轻的说:“外婆,我打算下个星期去办休学,这段时间我就在家陪你。”
常胥一想也没想,直接答应:“好,我正有此意。”
咬咬唇角,她继续说:“我还申请了瑞士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已经下来了,那个地方的风景很好,生活,医疗方面都很好,适合长待。”
顿了顿,她放轻了声音:“外婆,我们出去生活一段时间吧,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散散心,好不好?”
“是该出去看看了,想去,我们就出去看看,这个地方满目疮痍,换个地方,换个环境,对我们都好。”
常胥一没有任何异议的笑着说,目光有着对岁月沉淀下来的麻木,看向阿婠时,老人的心才散发一点希翼的光芒。
听到外婆的同意后,阿婠的心一沉落地,敞开通风的感觉,又想到一人,她目光滞了下,抬头看着外婆。
看她她欲言又止的眼神和开阖的唇瓣,常胥一笑问:“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扭扭捏捏像谁?”
通风的心间有暖暖温情流动,她将埋了六年的喜欢,吹开灰尘,让它露出原本的色彩,见天光,见她的亲人。
迟疑一下,她缓缓说:“外婆,我有一个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