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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那一点紫金色的光芒彻底填满,他已经闻到了自己神魂被“抹除”前那股虚无的气息。他的人生,他的修为,他的一切,都将在这无声无息的光点中,归于永恒的沉寂。
然而,那光点,停住了。
就在距离他眉心不到一寸的地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那抹代表着雷祖意志的紫金电光,悬停在空中,微微震颤,似乎在表达着某种疑惑。
为什么停下?
高廉没有思考的能力,但所有尚存一缕意识的异人,心中都冒出了这个荒谬的问题。
然后,他们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字。
“杀!”
这个字不是从天上那威严的雷祖口中发出,而是从那个站在原地,身形单薄的少年天师口中,如同九幽寒冰一样吐出。
声音不大,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碎了这片由神威构筑的绝对死寂!
轰隆!!!!!
天空之上,那尊坐于雷霆宝座之上的雷祖虚影,猛然剧烈地晃动起来。那模糊的面容上,仿佛有一双蕴含着无尽天威的眼眸,瞬间从淡漠化为了震怒!
神恩如海,神威如狱!
借你神威,行天之罚,是为审判。
但你,区区凡人,竟敢用这神圣的权柄,行凡俗的、血腥的、污秽的……屠戮!
这是对神灵的亵`渎!
苍穹变色。
那原本高悬天际,象征着无上权柄的雷霆宝座开始崩解,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漆黑劫雲,如同煮沸的墨汁,疯狂翻滚、汇聚!一道道粗如水桶的狂暴雷蛇在云层中乱窜,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这不是审判的“天谴”。
这是毁灭的“雷劫”!
是天道的怒火,是雷祖的震怒!
然而,张玄景对此视若无睹。
他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干净利落的抹除。那太便宜他们了。
他要血。
他要用这数千异人的鲜血,将龙虎山的天师府,从山门到大殿,彻底洗刷一遍!他要让“龙虎山”这三个字,成为浸泡在血与火中的烙印,永远刻在所有异人的骨子里!
随着他那声“杀”字出口,那两柄悬浮于剑气之海中的神剑,终于动了!
“昂——!”
龙虎斩妖剑发出一声震天龙吟,灿烂的金光冲霄而起,剑身在空中舒展、膨胀,转瞬间,竟化作一条身长十数丈的黄金巨龙!龙鳞开合,龙须飞扬,那双金色的龙目之中,满是暴虐与杀伐!
“嗡——!”
七星伏魔剑则发出一阵颤鸣,剑身上镶嵌的七点星辰陡然大亮,仿佛将天上的北斗七星都牵引了下来。无尽的星辉洒落,汇聚成一条银色的星光长河,河中,一条同样狰狞的银色星龙,悄然成形!
一金一银,两条由绝世神剑所化的杀伐之龙,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没有丝毫犹豫,一头扎进了那群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瘫软在地的异人堆里!
杀戮,开始了。
黄金巨龙最为直接,最为霸道。它庞大的身躯横冲直撞,只是一个简单的神龙摆尾,数十名异人连同他们的护身法宝,便被一同抽成了漫天血雾!它张开巨口,不是龙息,而是喷吐出成千上万道细碎的金色剑气,如同死亡的风暴,将前方扇形区域的一切,瞬间切割得支离破碎!
银色星龙则更为诡异,更为致命。它的身体仿佛由虚幻的星光构成,直接穿过人群。凡是被它穿身而过的人,身体会瞬间被冰冷的星光冻结,脸上还维持着死前的惊恐,随即,如同冰雕一般,“咔嚓”一声,碎成一地晶莹的冰屑,连一滴血都未曾流下。
惨叫声,终于撕破了喉咙的束缚,响彻云霄。
但很快,又被更大的雷鸣和血肉撕裂声所淹没。
“不!不要杀我!我错了!天师饶命!”
“魔鬼!你是魔鬼!!”
“救命啊!老祖救我!!”
求饶,咒骂,哀嚎……一切都毫无意义。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在被激起杀意的张玄景面前,他们只是待宰的羔羊。
不远处,天师府的台阶上。
张静清瞳孔收缩,死死盯着那个站在风暴中心的身影。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喉结上下滚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身后的张之维,更是早已经看傻了。他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像铜铃,手里那把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师……师父……”张之维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小师弟他……他这是……请神请疯了?”
张静清没有回答。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张玄景没有疯。
恰恰相反,他清醒得可怕。
从一开始的言语逼迫,到后来的剑气压顶,再到请动雷祖真身行无声审判,最后,再到此刻,不惜触怒神灵,也要掀起这场血腥的屠杀……
一步一步,环环相扣。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少年人该有的心性!这份狠辣,这份算计,这份视万物为刍狗的冷漠……
张静清的心底,竟不可抑制地窜起一股寒意。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小弟子天赋异禀,强得离谱。可他以为,那只是修为上的强。直到今天,他才真正看清,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看起来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少年,其内心深处,到底藏着一头何等恐怖的凶兽!
强得离谱?
老天师在心中苦笑。
这哪里是离谱……这根本就是要逆天啊!
就在众人震撼之际,张玄景,动了。
他没有再站在原地。
那两头剑龙的杀戮效率虽高,但还不够。不够快,不够狠,不够让这漫山遍野的血,流得更畅快一些!
他的身影在原地缓缓变淡,如同水中的倒影。
下一瞬,他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一名正试图燃烧精血逃遁的王家长老面前。
那长老骇得亡魂皆冒,几乎是本能地将一面古朴的龟甲盾牌挡在身前。这盾牌是他赖以成名的法宝,曾挡下过数名同阶高手的全力一击。
然而,张玄景只是平平无奇地伸出了一只手。
没有金光,没有雷霆。
就是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然后,轻轻按在了那面龟甲盾牌上。
“咔……”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碎裂声。
那面坚不可摧的盾牌,如同被阳光照射的脆弱琉璃,从张玄景的手掌接触点开始,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
紧接着,“嘭”的一声,炸成了漫天齑粉!
王家长老的脸上,那惊恐的表情彻底凝固。
张玄景的手,穿过盾牌的碎片,没有任何停顿,掐住了他的脖子。
“呃……呃……”
长老的双手疯狂地抓挠着张玄景的手臂,但那只手却如同一只铁钳,纹丝不动。他体内的炁,像是被某种更高级的力量彻底禁锢,根本无法调动分毫。
张玄景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那是一种极度的、纯粹的厌恶。
他看着手中这个因为窒息而面色涨紫、眼球凸出的老者,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对方的耳朵里。
“聒噪。”
“咔嚓!”
颈骨断裂的清脆声响,在雷鸣与惨叫的交响乐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张玄景随手扔掉那具还在抽搐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