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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尘土、货物陈腐以及一种潮湿泥土混合着某种根茎植物的复杂气味。空间比预想的要宽敞一些，但塞进了几十号人后，也显得格外拥挤不堪。

有人甚至很不耐烦地嚷嚷不休，为了自己好过，竟然在暗中痛下毒手。

时不时有惨叫声发出。

黑暗浓稠得化不开，只有偶尔从门缝隙里渗入的、被沙暴扭曲的光线，如同鬼魅般一闪而过，映出一张张惊惶失措、沾满沙尘的脸。

剧烈的震动持续不断，头顶传来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那是废弃客栈在沙暴巨力下呻吟挣扎的声音，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垮塌，将所有人活埋于此。每一次震动，都引得窖内一阵压抑的惊呼和抽泣。

“奉劝大家不要玩阴的！别怂！这地窖是以前的老龙门客栈用来藏酒囤粮的，修得结实，只要主梁不断，就塌不了！”翠雀花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努力维持着镇定，但那沙哑的磁音里也难免带上了一丝颤抖。她手腕上的金铃在刚才的奔跑中寂然无声，想必是刻意握住了。

李长安靠着冰冷的土墙，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雪瑶放下，让她倚靠在自己身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正在急剧流失，那诡异的寒气甚至让靠近他的洛虞都打了个冷颤。

“李长安，她……冻，冻死我了……”洛虞的声音带着担忧，摸索着递过来一件不知从哪掏出的皮袄，“快给她裹上，这底下也太冷了。”

“没用的，这寒气是从她体内透出来的，是冰蚕神功。”李长安沉声道，但还是接过皮袄，仔细将雪瑶裹紧。他的手触碰到她的皮肤，冰冷刺骨，若非那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呼吸，几乎与死人无异。他的心紧紧揪起，必须尽快找到办法救她，沙暴不知持续多久，每拖延一刻，雪瑶的生机会就流逝一分。

“鹤谷主？在下李长安，请你出手相助！”李长安在黑暗中望向鹤白云大致的方向。

李长安呼唤鹤白云，声音在压抑的地窖中显得格外清晰。鹤白云身为药王谷谷主之一，精通医理，或许能用药物或者其它针灸之法控制雪瑶身上这冰蚕神功。

“在下在此。”鹤白云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角落传来，带着一丝疲惫。他摸索着靠近，蹲下身，手指小心翼翼地搭在雪瑶冰冷的手腕上。

黑暗中，众人只能听到他愈发沉重的呼吸声。

“鹤谷主，可有法子？”李长安问。

片刻后，鹤白云收回手，语气凝重：“奇寒彻骨！这位姑娘虽然获得绝世奇功，但她不会运用，不会吸收，所以才会被这种极阴毒的功法反噬。她心脉微弱，在下一时也无良策，只能暂以金针渡穴，延缓寒气侵蚀心脉，但需得尽快寻到根治之法，否则……”

“如何根治？”

“只要一位功力深厚的武林高手将她的冰蚕神功吸走便可！但如果这个姑娘失去了冰蚕神功又会怎样？谁也说不准。”

“冰蚕神功乃是一门绝世奇功，阴毒无比，所以胡杨大师极少使用此功！但它也是江湖中人都想得到的！在下想，如果它若落到心术不正之人手中，后果岂不不堪设想？”

“说来说去，李少侠还是不想冰蚕神功离开这姑娘。”

“鹤谷主还有别的办法吗？”

“施针封穴，但……”鹤白云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头顶簌簌落下更多尘土。

众人一阵慌乱，下意识地向四周挤靠。

“大家镇定！怕死只会让你们死的更快！这地窖有一条可以绕开沙尘暴的密道，都跟在我后面吧！”翠雀花突然道。

随着一扇石门在轰隆声中移开，翠雀花第一个摸进密道口。

随即，众人一拥而上，争先恐后。

李长安背着雪瑶，秦歌、洛虞，还有鹤白云与药童小布，不急不忙跟在最后。

“哎呦！什么东西撞到我腿了。”洛虞一不小心膝盖似乎被什么碰了一下，踉跄着向后倒去，手忙脚乱中好像撞塌了一小片土墙。

“洛姑娘，小心点！”秦歌一把拽住洛虞。

“黑漆漆的一片，要我怎么小心……这，这墙后面好像是空的？”洛虞摸索着，“好像……有个凹洞？”

“走走走，管不了那么多了。”秦歌催促道，“一会儿沙尘暴会让此地寸草不生……”

“真的有个凹洞。万一是另一条出路呢？”

李长安心中一动，从怀中取出火折子。虽然地窖内空气浑浊，但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他用力晃亮火折，微弱的光芒瞬间驱散了一小片黑暗，也映亮了众人紧张而期待的脸。

光线投向洛虞险些跌倒的方向。只见角落的土墙确实塌了一小块，露出一个隐蔽的壁龛。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具近乎完全风化的骸骨，正歪斜地倚靠在那个壁龛里。骸骨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土和腐朽的织物碎片，看上去已经在此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

骸骨的姿态扭曲，似乎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一只手骨死死抠入壁龛深处的泥土中。

“这里怎么会有死人？”有人回头惊惧地低语。

“黄沙掩白骨，每一场沙尘暴不知道要带走多少条人命，有什么奇怪的！”

秦歌胆子大，蹙眉上前，小心地拨开骸骨上的积尘。忽然，他动作一顿，从骸骨胸前腐朽的衣物里，抽出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又以某种动物皮绳仔细捆扎的小包，因为藏在胸前肋骨之下，竟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未被虫蛀殆尽。

“有东西！很特别，快看看！”秦歌将小包递给李长安。

李长安接过，入手沉甸甸的。他迅速解开皮绳，展开油布。里面是一块几乎要碎裂的羊皮纸，上面用已经有些模糊的墨迹写着几行文字，看笔迹十分仓促。

此外，还有一枚小小的、雕刻着奇异狼头与新月图案的青铜令牌，令牌边缘磨损得厉害，却依旧透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威严。

“是什么令牌？羊皮纸上有字……”秦歌震惊。

“嘘……别声张！”借着火折子的光，李长安艰难地辨认着羊皮纸上的字迹。文字是由汉文和一种古老的回鹘文混合书写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