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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忙来忙去。
一会儿捧着几条被褥进来,一会儿又拎着一壶热水进来。
李玄尧在那边铺着被褥,曹公公则在这边灌几个汤婆子,然后塞到了那张简陋的行军床上。
炉子里又加了点木炭,挡风的帘子留下通风的缝儿后,曹公公无声退了出去。
李玄尧与江箐珂挤在一张床上,同盖着两条被子,外加一件大氅。
为了挡风,大氅的帽子扣在了江箐珂的头上。
李玄尧的脸凑过去,气息缠绕交融,他吻得很是克制。
明明已是箭在弦上,最后却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帽下,他呼吸不平地同江箐珂低声言语,以此来分散注意力。
“冷吗?”
隔着个肚子,江箐珂摇了摇头,紧紧搂着李玄尧的腰。
前面有他阳气极旺的体温,背后则是好几个汤婆子烘出的热气,即使寒风通过帘子的缝隙吹进帐内,冻得她鼻尖冰冰凉凉,江箐珂仍感到周身都是暖洋洋的。
“有你挡着风,一点都不冷。”
李玄尧意犹未尽,两瓣唇顺着她的鼻尖,又滑蹭到了她的唇齿间,不停地讨要着江箐珂的回应。
江箐珂的小手也不安分,劲瘦的公狗腰滑过,刚要跟那张扬的伙计打个招呼,就被李玄尧及时抓住了手。
他轻喘委屈道:“喂不了,就别招惹他。”
这么冷的地方,这么简陋的环境,确实喂不了。
可跟夜颜凑到一起,江箐珂就总想跟他亲亲、抱抱、摸摸,变得很不正经。
为了能让自己正经起来,她便开始跟李玄尧说起正经事来。
“这之后,你什么打算,还要跟阿兄攻打苇州城吗?”
李玄尧低声慢语。
“内乱不平,外患必定频生,再这么耗下去,百姓难以安居乐业,大周国本也必将动摇。”
“如今既已寻回你,我打算先带兵回京城,尽快平定局势,早日夺回皇位。”
“至于西齐,待日后再寻机好好替小满教训他们一番。”
江箐珂的想法亦是如此。
当务之急,是尽快平定国内局势,而不是扩张领土,争一时志气。
“那你带兵离开西延,我们岂不是又得分开一阵子了?”
江箐珂语含不舍。
李玄尧摸着江箐珂的头,低声安抚:“乖乖在这里等我,我会尽快回来娶你回京城。”
脸埋在李玄尧的怀里,江箐珂小小声地道:“别让我和孩子等太久。”
李玄尧语气笃定:“不会。”
“江箐瑶还活着吗?”
“活着。”
“白隐呢,也还活着吗?”
李玄尧答得模棱两可,“应该还活着。”
江箐珂听得莫名。
“什么叫应该还活着?”
“我和江止离开时,白隐尚还昏迷不醒,此时也不知何情况。”
想起江箐瑶对白隐的心思,江箐珂不免唏嘘。
虽然隔着杀父之仇,可白隐若是死了,江箐瑶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样子。
而江翊安也成了没有父亲的孩子。
就算那刘公子再好,毕竟也不是亲生的。
江箐珂吁叹。
“这人活在世上,好象都会各有各的苦衷。”
李玄尧轻“恩”
了一声,表示认同。
江箐珂继续低声言语。
“站在我们的立场上,白隐本是个可恨又该杀的敌国细作。”
李玄尧又轻“恩”
了一声,耐心地听着怀里人的话。
“可他生是西齐人,为西齐尽忠做事,算是各为其主,也算是人之常情。”
“且他是为了守护家人,才被迫成为细作,小小年纪便背井离乡,远走异国他乡,潜伏在大周,隐姓埋名,亦是可怜之人。”
“所以呢?”
李玄尧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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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箐珂默了须臾,接着李玄尧的话继续往下说。
“所以,恨是恨他的,却不想做得太绝。”
“敌军攻城时,白隐不惜背叛西齐,做了好多厉害的武器帮我们守城。”
“当时我便想,若是留着他能为你所用,帮助更多的大周子民,也算是将功补过,抵了我父亲那一命,也抵了当初对你的不忠之行。”
李玄尧柔声附和:“全听小满的。”
“我家那位老管家怎样了?”
大大的帽子下,睡不着觉的两人,继续小小声地聊东聊西。
直到很晚,帽子下才传出两人平缓的呼吸声。
翌日。
江箐珂坐着马车,同李玄尧和江止回了西延城。
惦记着城防之事,江止并未回将军府,而是先去了衙署安顿各方事宜。
马车在将军府门前停下,在曹公公左一句“当心”
,右一句“小心”
中,江箐珂被李玄尧抱回自己的闺房里。
受李玄尧之命,曹公公带着谷丰去军营里寻大夫。
早在屋子里候着的喜晴同江箐珂叽叽喳喳地欢喜了大半晌后,也识相地退出屋子,赶着去给二人烧水净身。
一时间,屋子里便仅剩二人。
昔日的闺房,如今多了个李玄尧,感觉甚是新奇。
四目相对,李玄尧最先垂下眸眼,唇角不受控地又来一些。
江箐珂打趣道:“夜颜,你从昨晚笑到睡,从今早睁眼笑到现在,傻乎乎的,就那么开心嘛?”
李玄尧只笑不语。
他在江箐珂的身前蹲下,侧脸贴在她的肚子上,似乎在听着什么。
江箐珂也够不到自己的肚子,亦是好奇。
“有声音吗?”
李玄尧听了半晌,浅笑摇头。
“应该还小。”
江箐珂摸着肚子,回想府上的二房姨娘和江箐瑶怀孕时旁听的那些事。
“估计还要等两个月,才能踢会踹,有些动静。”
笑意淡去,李玄尧语气怅然。
“只希望这孩子千万别随了我,生得一双异瞳,被世人当做另类。”
江箐珂捧起李玄尧的脸,一双眸眼清凌凌地看着他。
“若是随了你,也未必就是坏事。”
“反倒更好向世人证明,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李玄尧的。”
“免得以后朝中哪个大臣没事儿找事儿,怀疑我生的孩子混肴了你李家的血脉。”
两色眼瞳圈着江箐珂,那复杂难言的情绪也同样包裹着她。
愧疚三分,欣慰三分,宠爱三分,还有释然一分。
明朗的她说的话总是跳脱得让人意想不到,却又恰到好处地驱走他心头盘绕的那团乌云。
就好象再差的事,到了江箐珂这里,都算不上什么。
柔荑抚上李玄尧的眉眼,江箐珂软声道:“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有这精力,倒不如给孩子想想名字。”
不久,曹公公领了军中大夫来。
隔着帕子诊了片刻,大夫起身拱手道喜。
“恭喜主君,贺喜主君,这胎十有八九是对挛生子。”
曹公公听了,反应比李玄尧还大。
他喜上眉梢,细着嗓子确认道:“挛生子?”
大夫点头应道:“较其他同月份的孕妇,夫人的肚子不仅大许多,脉象亦是强而有力,象是挛生子的脉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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