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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

丰泰十年，元旦。

早晨，姬安和上官钧正在穿朝服。

姬安站在镜子前，一边任内侍们整理衣裳，一边和上官钧说着今天典礼的事。

就在这时，他听到外头脚步声渐近，接着就是内侍小厮们行礼问安的一句句“殿下”之声。

姬安和上官钧转过身，见身穿杏黄色太子朝服的姬怀站在拉门处。

姬怀见两人回身，笑盈盈地对两人行礼：“爸爸、父亲，新年如意！”

姬安笑呵呵地向他招手：“飞奴，进来。”

姬怀走上前。姬安蹲下身子，忍不住轻轻捏一下他可爱的小脸。

再仔细看看他的衣裳，又摸摸他手臂，问道：“够暖吗？”

姬怀点头：“爸爸放心，里面穿了毛衣和夹袄，袍子也是棉的。”

姬安这才起身，却是对姬怀的仆从说：“记得把飞奴的斗篷带上。”

仆从连忙应是。

三人都做好准备，姬安和上官钧一人牵起姬怀一边手，一同往外走。

在外间候着的程正见到，立刻躬身行礼，问候新年。

姬安对他笑道：“一会儿你跟着大福他们先到校场去，等见有人过去了，你便去寻庭芝一块坐。记得带上斗篷，外头有风。”

程正赶紧应了是。

姬安和上官钧继续牵着姬怀出殿，一起上了天子车驾。

车里宽敞，姬安靠着上官钧打个呵欠。上官钧抬眼一扫，郑永立刻倒了杯浓茶送上。

姬安一边慢慢喝茶，一边看着坐在玻璃窗边往外瞧的姬怀，不由得叹道：“还是小孩子有精神。”

昨晚守岁，他们都是过了子时才睡。天冷，姬安早就吩咐人收拾好一间房，让两个孩子留宿在立政殿。

马车停在仁圣殿前的广场上。

姬安亲自给姬怀戴上毛茸茸的围脖，才再次和上官钧一起牵着他走下马车。

广场上站着不少大殿里站不下的官员。

三人从正当中缓缓走过，进到殿内，来到玉阶下方。

一路上，姬安都能感觉到无数目光犹如实质地落在后背。

高高的玉阶之上，是姬安特意吩咐更换的宽敞龙椅，，足以坐下两个人。

姬安转头看向上官钧。

上官钧也在看着他。

姬安一笑，再垂眼看向姬怀。

接着，他弯下身，将姬怀抱起。

姬怀吓了一跳，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下意识伸手搂住姬安脖子。

姬安抱着姬怀踏上玉阶，上官钧紧随在他身后。

两人来到龙椅前，一同转身坐下。上官钧再从姬安手里接过姬怀，让孩子坐在自己腿上。

姬怀有些紧张地搂着上官钧脖子，目光看向下方殿中一片臣子。

上官钧托着他的后背，轻声道：“没多久，坚持一下。”

姬怀也轻轻地“嗯”一声。

下方群臣早在三人转身之时就垂下了头，不过心中自是各有计较。

自去年姬安和上官钧领姬怀回京，更改玉牒，姬怀只公开露了三次面——进京，太庙祭祀，和千秋节。

重要的是，姬安没有给姬怀封太子，甚至没有封王。这就让群臣不得不心里犯嘀咕——这孩子到底得不得圣心。

不过，一切的猜测都会在今天终结。

今天姬怀穿的是太子朝服，还被姬安亲自抱到玉座之上。

随着鸿胪卿一声“拜天子”，群臣向上方三人齐齐躬身。

*

今天的大朝会减了许多流程，结束得很快。

因为接下来还有重头戏。

姬安起身之时，想再接过姬怀。不过上官钧直接抱着姬怀站起，示意姬安先行。

姬安笑笑，也就走在了前面。

三人进到休息室，姬安看姬怀小脸红扑扑的，给他解下围脖，问他：“可有出汗？”

姬怀摇摇头，却是担心地去看上官钧：“父亲的腿麻不麻，我不轻……”

上官钧微愣，随即不禁弯起嘴角。

姬安则是直接笑出了声：“你才多点重，又没坐多久，这对二郎算不得什么。”

姬怀这才放心，也跟着笑开。

三人休息片刻，听得群臣已到禁军校场，才起身坐车过去。

禁军校场边上，整整齐齐地停着三十门最新式的火炮，炮口对着远方。

哪怕停的位置不起眼，可在场许多人总是忍不住望过去。

尤其一众外国使者。

今年是姬安登基第十年，也是姬安整十的岁数。

只是，三十岁特意操办“整寿”又还太早。

上官钧不好在千秋节办，就干脆在新年大办特办，早早通知各地方大员和临近诸国遣使进京朝贺。

这些年，除了灭掉打骨鲁，大盛还曾多次为周边国家“调解”矛盾，更是多次帮属国打跑侵略者。威名远扬之下，越来越多的小国称臣纳贡，更远处的不少国家也和大盛建交。

在那些国家当中，自然少不了火炮的各种传说。

天子车驾驶进校场，停在高台之下。群臣起身恭迎。

姬安下了车，身后是抱着姬怀的上官钧，三人都披着同款红斗篷。

姬安和上官钧走到首席案后，却没有坐下。

司仪高声唱喝：“鸣礼炮——”

炮兵动作整齐划一。

三十门火炮齐鸣。

轰轰轰轰轰。

十声炮响。

地面都仿佛在震颤。

所有人耳中的余音久久不绝。

姬安目光向下一扫，见众多外国使者皆是面色微妙，不禁嘴角微扬。

他再转头看向被上官钧抱着的姬怀，小声问他：“飞奴，怕吗？”

姬怀转过目光，一双大眼睛里全是兴奋：“不怕！”

姬安称赞：“不愧是我们儿子！”

礼炮响罢，所有人才落座。

主座之上，姬安坐在正中，身旁是姬怀，再过去是上官钧。三人同用一条长案，只是，因姬安另一边空着，长案也空了一半。

看上去甚是奇怪，但姬安一点不在乎。

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地看各国使者献上贡品，接着是朝廷各部依次上前拜年，最后原地开宴。

宴席直吃到半下午才结束。

姬安和上官钧牵着姬怀上马车，回到立政殿，这才换下朝服，穿上舒适的常服。

趁着先前见过各国使者和各地来使，姬安让人取来地图，和上官钧一起教姬怀把各个地方都认一认。程正作为伴读陪在旁边，只记了一半就感觉两眼转圈圈。

先前的宴吃得久，今天的晚饭就比往常略晚一点。

现在姬安和上官钧调整了一下。中午两人在永昌殿一起吃饭，晚上就和两个孩子一起吃，也能了解一下姬怀当日的情况。只有休沐日没有固定模式。

一开始程正战战兢兢的，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实在不该同桌。直到上官钧收他为徒教授画画，他才总算能吃得安心了。

姬安知道后还很诧异，仔细一问，原来程正先前拜的那位师父教的是写字，画画只是顺带讲个基础，算不得正式授业。可哪怕是那样，程正的画都颇有灵气。

相比之下，姬怀的画就相当死板，上官钧只教了三个月便决定放弃。让姬安不得不感叹，天赋这个东西实在是奇妙。

大年初一的晚饭颇为丰盛。等吃完，姬怀也露出倦意。毕竟年纪小，昨晚熬了夜，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