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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本不平静的封家像是一座睡眠中的活火山,瞬间喷发。
江沺在封月断气的那一刻便也一同哭晕了过去,蒋姝毓虽说没有晕过去,但也是哭得满脸泪水。
而此刻傻站在病房门口的严霖,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顿在了那里。
就差一秒。
封月就在她出现的前一秒断了生机,任由医生再如何抢救,封月也活不过来了。
严霖就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冷眼看着病房里喧嚣的一切,而躺在病床上已经断气的封月,对她来说不像是死了,更像是睡着了一般。
严霖抬脚走了进去,目光深沉地看着病床上的人,这是封月转到国外的医院后,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看她。
病房里有关封月的痕迹都还是活着的,但最应该活着的那个人此刻却永远闭上了眼睛。
严霖没有哭,脸上也没有任何伤心的表情,她只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十分的奇怪,她心里像是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尽管身体十分的难受,但作为双方家庭中的顶梁柱,严霖还是那般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所有的后续事宜。
从她着手开始处理封月的后事后,她便变得更加不爱说话,整个人也变得十分爱发呆,常常看着看着文件,思绪便不知道飞到了那儿去。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风吹起的蒲公英的种子,随着风飘扬,没有落点没有归期。
封月的葬礼是在国内举行的,严霖穿着纯黑色的丧服站在那里,接受着亲朋好友的安慰。她还是那副表情,淡淡地看着所有前来吊唁的人。
有她熟悉的面孔,有她从未见过的人,但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是一副极其伤心的表情,就像死去的是对他们多么重要的人一样。
可封月,明明是她的妻子才对。
严霖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所有哭泣的人,看着那些人尚且能为封月掉几滴眼泪,她有些疑惑地抬手拂上自己的脸颊。
那里十分干爽,没有一丝湿润的感觉。
她为什么没有哭呢?
严霖在心里问着自己,那些来参加了葬礼的人也在私底下谈论着这个问题。
严霖没有答案,那些人却胡乱拼凑出了一个答案。
因为严家那位小姐,根本就不喜欢她这个亡妻啊!且不说这两人连个婚礼都没办,那位严大小姐可从来没有将那位带出去见过人。
严霖靠在墙角,脑子里思索着这些人的话。
自己不喜欢封月吗?严霖不清楚。
她只知道自己离不开封月。
每天的一日三餐变得寡淡无味,温馨的小家变得冰冷又幽静,原本充满了橙花味的卧室只剩下洗涤剂的味道。
封月的离开,打乱了严霖生活中所有的事情,包括她自己。
这是严霖第三次光临这家心理诊所。
“严小姐,您来了,请坐。”
“谢谢。”
医生是一位年龄稍大的女士,她翻看着严霖的诊疗记录,说道:“严小姐,今天应该不是您复诊的日子。”
“嗯。应该在三天后。”
“所以,您是出了什么紧急事态了吗?”
严霖依旧冷静地坐在那里,完全不像是该出现在心理诊所的病人。
“我……又看见她了。”
医生闻言,正了正神色,“您具体说一说。”
“我这次是在厨房看见她的,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厨房做我喜欢吃的菜,还和我聊了一会儿天,她看起来好像并不开心。”严霖目光邈远,像是借着回忆在重现那一刻的幸福场景。
“那您这次是怎么醒悟过来的呢?”
“她穿的是她很喜欢的那条淡黄色的裙子,我怕她的裙子被弄脏,想给她系围裙,可我回过头去找围裙的时候才想起来,那条她买的粉色围裙被当做遗物一并烧掉了。等我想告诉她可以再买一条的时候,她就消失不见了。”
医生点点头,拿起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然后才问道:“您的失眠还严重吗?”
“我有在吃药。”
最后严霖也只是拿着新一个疗程的药物回到了家。
小别墅里早已经没了封月留下的东西,但严霖却时常能在家里,像之前那样看见对方。
她们如往常一般交谈、用餐、休息,可严霖总是会被一些不足轻重的东西拉回思绪,在回神的那一刻,封月便会消失不见。
这种情况足足持续了一年左右,一切的转机出现在江沺和封鹤海身上。
自从封月离世后,封鹤海便彻底闲赋在了家里,公司的事全都交付给了严霖,他在家里陪着精神状态每况愈下的江沺。
可就在最近,封鹤海决定带着江沺搬到温哥华,远离这个伤心之地。
严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更加沉默地替两位长辈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
可就在两位长辈离开的前一天,严霖再一次看见了封月。
封月站在卧室里,脚边还有一个摊开的行李箱,她正在往里面塞着自己的衣物。
严霖问她在干什么,封月告诉她自己要和父母一起去温哥华了。
那张脸上欣喜的表情是严霖熟悉又陌生的,她好像很久没有见过笑得如此开心的封月了。
她听见自己问道:“我怎么办呢?”
封月的身影站在那里,明明两人之间只是隔着一个行李箱的距离,但严霖却感觉自己和封月之间隔了万水千山。
“我放你离开了。”
-
严霖又一次坐在了心理医生的对面,讲述了自己和“封月”的最后一个故事。
“恭喜严小姐,您再也不会出现这种幻觉了。在您的潜意识里,封月已经跟着她的父母永居温哥华了。”
“她说她放您离开了,其实是您自己放过了您自己。”
严霖走出了诊所,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第一次有一种四下茫然的感觉。
封月为什么要放自己离开,她自己又为什么要放过她自己。
严霖从这一天开始放弃服用安眠药,而是去商场里带回家了一盏昏黄的小夜灯。
她不再看见封月,在小夜灯的陪伴下也再不曾失眠。封月这个人的存在像是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一般。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每天回家时都会对空荡荡的家,默念一句,“我回来了。”
回答她的,是无尽的黑暗和如墨般黏稠的宁静。
严霖的生活好像恢复了正常,在外人眼里,她还是那个杀伐果决不近人情的严氏集团掌权者,就连她自己也这么认为。
可她每晚从梦中惊醒,触摸到的都是一枕头的湿意和泪水糊了满脸的感觉。
她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也丝毫记不起自己梦见了谁。
她只知道,她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活生生地剖开了胸膛取出了她跳动着的心脏。
于是这一年,严霖整个人变得愈发的削瘦,蒋姝毓和家里的阿姨担心她,变着法的想将她喂胖一点,但是收效甚微。
严霖越来越瘦,但浑身的气势却愈发的凌厉,严氏集团几乎没有人敢直接和这位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对视。
严霖的眼底没有感情没有光亮,她像一抬永远不会疲惫的机器,工作、工作、再工作。
直到封月祭日的这一天。
她和往常一样由司机载着前往墓园,但她在那里却看见了封月的父母。
江沺在国外生活了两年,状态恢复了很多,但两位长辈总体来说还是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