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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慕归舟，又是百年后。

他第二次在沉睡中被惊醒，发现世上有了第二位真神，这位真神一身杀气，直接杀上第九重天，傲然仰望：“你就是凤凰？”

凤凰护住七十上神的元神，在巢穴之中俯视他，莫名想到了第一个闯上第九重天的人。

慕归舟杀人，是因为对手要杀他，是迫不得已的反抗，而方凌云是纯粹的杀神，他杀戮只是为了自己痛快。

他不由想，这样的才是真正的邪魔吧。

他没有回答方凌云，而是反问他：“为什么你滥杀无辜，仍然能成仙成神，而慕归舟当了半生好人，却只能堕魔？”

方凌云笑起来：“你是说他啊，虽然还未跟他交过手，但知道他的事情。”

“因为他生来就是魔，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改变他的血统。而我按照天道规则修炼，自然是正统的神。”方凌云轻蔑道，“这是命，谁让他命不好呢？”

是命，因为生来是魔，只能当魔。

在凤凰那无波无澜的心里，蓦然涌起一丝悲戚。

他将方凌云困住，却感受到又有人在硬闯第九重天，来势汹汹，如若他不放行，恐怕对方会将天捅破。

凤凰只能将人放了进来，没想到在他沉睡的这百年，一下诞生了两位真神。

他看见了刚刚成为真神的邪魔，竟有种隔世之感。

方凌云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笑容：“慕归舟，我听说过你，原来你也跟我一样，走到了这一步。正好，我们合力诛杀凤凰，离开这牢笼，天下再也没有人能凌驾于我们之上，你也不再是人人喊打喊杀的邪魔，而是被敬畏的……”

慕归舟原本在凝望凤凰，在听到“诛杀”二字时，神色缓缓沉了下去，目光落在方凌云身上：“你竟然敢杀他？”

他身上纯净的灵气骤然转变成浓郁的魔气，刹那间弥漫了整个第九重天。

方凌云皱眉持剑：“慕归舟，你弄清楚，你我才是一路人。”

他的凌云剑可斩万物，亦能破魔气。

冷冽的剑光和沉郁的黑气厮打交缠，混在一起爆发的真神的力量，令第九重天化为废墟。

然而方凌云是实打实踏着血和尸体正统修炼上来的杀神，慕归舟跌跌撞撞，独自摸索，全靠着一股疯劲，在二人同等修为的条件下，到底是敌不过的，还是落了下风。

两个真神打起来，基本上是两败俱伤，即使有一方赢了，剩下那个也会被打破真神之体，跌落云端，对于凤凰来说，是最好不过的。

可是显而易见，慕归舟是会被杀死的那方。

华美灿烂的凤凰尾羽自上轻轻飘落，温柔包住了慕归舟，将他带入了巢穴之中，剑气再也伤不得他半分。

方凌云呆住，半晌才不敢置信地喃喃了一句：“你们两个……是一伙的？”

凤凰想，每次见到他，他都是濒死状态，也算是一种奇妙的联系。

他的衣服已经被剑气划得破烂不堪，浑身血污，被尾羽包住后，伤口才飞速愈合，恢复正常模样。

慕归舟被他的翅膀庇佑，躺在铺满了凤凰花的巢穴之中，睁眼朝凤凰笑。

凤凰不想让别人听到他们的对话，用灿烂的金光包裹住了巢穴，才问他：“为什么又来了？你已经是真神，世上的答案你自己心里早应该有数。”

“我是来见你的。”慕归舟轻声道，“我想见你，仅此而已。”

凤凰道：“没必要。”

“当然有！”他急切地反驳，“信徒来见自己的神明，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你现在已经和我一样，不需要再当我的信徒。”

“需要的。”慕归舟道，“你救了我三次，无论我变成什么，都是你的信徒。”

凤凰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再跟他争论这个问题，又问：“为什么要跟与他为敌？”

慕归舟道：“他要杀你，我当然要杀了他。”

凤凰道：“他是杀神，你打不过他。”

慕归舟便不说话了，凤凰以为自己打击到了他，然而思索很久，也没有想到能安慰他的话，却听他说：“所以我想向殿下讨要一样东西，好对付他。”

凤凰问：“要什么？”

“我想向殿下，要一个吻。”

凤凰不明所以。

上次见面他给了自己一个吻，说是忠心不二的许诺，这次又要向自己讨要回去。

“是收回自己的许诺吗？”凤凰问。

“不是，是激励。”

显然原形是不适合给予一个吻的，凤凰化为人形，站在他面前，甚至配合地微微扬起头，等待眉间落下柔软的触感。

可是这一次的吻并没有落在眉间，而是覆在了唇上。

温热，柔软，小心翼翼的试探，直到确定可以后，再进一步舔舐吮吸，再进一步撬开唇齿，肆意扫荡。

凤凰无限的纵容让这个原本清浅的吻变得奇怪又灼热。

他想，如果世上有什么东西能比凤凰火更能燃烧万物，那一定是这个吻了。

慕归舟环着他的腰，彻底将他拥入怀中。

只是一个奇怪的、深入的吻，又怎么能对付得了杀神呢？凭一腔热血吗？

凤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将血渡给了他。

他有了自己的血，便同自己生死与共，有了再也无法割舍的联系。

慕归舟不可思议地睁开眼睛，主动放开了他，怔怔地问：“为什么？”

凤凰似乎并不认为这是多大的一件事，从容道：“你有了我的血，才不会被他杀死。但同时，你会被我掌控，真正成为我的信徒。”他见慕归舟呆愣愣的，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便道，“你若不愿意，想摆脱我，现在把血给我还来得及。”

“我不会还的。”慕归舟抓紧他的手，眼中有压抑到极致的欢愉和疯狂，压低声音，“我求之不得……被你掌控。”

凤凰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他造出了世上第一位魔神，远远凌驾于自己之上。

魔神轻而易举斩杀了方凌云，毁了他的元神，扒掉了他的灵根，只留下最普通的魂魄，放他永入轮回之中，生生世世当个普通人。

这跟凤凰的行事大相径庭，他很不赞同。

可是慕归舟单腿屈膝半跪在他面前，用一种臣服的姿势和卑微可怜的神色哀求他的原谅：“他生前杀戮无数，如此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若是被你困在第九重天更是残忍，对你和他都是折磨。你不会怪我吧？”

凤凰看着他，还是妥协。

算了，也许他说的是对的。

值得欣慰的是，魔神完全听命于他，陪他留在了巢穴之中，哪里也不去。

凤凰觉得这样再好不过，相当于他把魔神囚禁在巢穴里，让他不用再出去祸害四方，也算善终。

他将巢穴完全封闭起来，同慕归舟永远困在其中，慕归舟对他百依百顺，同他相依相偎，做着世间最亲密无间的事。

为什么要对慕归舟如此特殊呢？是因为一直未能给他答案而生出的亏欠之情，是他忠心不二的许诺，还是那日掌心的萤火虫？

他不知道，也许并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在慕归舟怀里有些失神，觉得满眼的凤凰花都在燃烧。

只有每五百年一次的开放，第九重天众神朝拜的时候，凤凰才能同外界接触。

天帝痛心劝阻他：“殿下，方凌云虽然是杀神，但他头脑清醒，明确知道自己要什么，至少是个人。可是慕归舟，他就是个疯子，阴晴不定，根本不知道自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