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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自己的散漫，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轻敲。

他心中最不想面对的事情就这么被维兰德戳穿，从今早见到西泽尔开始，那种隐隐约约的不安全部爆发了出来。

冷漠而警惕的眼神，几乎本能性的防备与敌意，亲吻时对方突然僵硬的身体。

在西泽尔偷偷拿走他一根头发后，这种猜测被彻底证实。

裴琮实在不难猜出，一个失忆或穿越的西泽尔，要自己的头发的目的是什么。

西泽尔不信任他。

即便他们在同一屋檐下，裴琮身上还有西泽尔留下的掐痕与咬痕，可西泽尔的眼神依旧冰冷，带着试探与疏离。

裴琮轻轻吐出一口气。

如果是失忆还好，裴琮有足够的耐心和手段，等待西泽尔恢复记忆。

但如果是新的家伙穿越而来，鸠占鹊巢。。。。。。。

裴琮垂下眼帘，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层淡淡的阴翳，他身上的冷意几乎要实质化，向四周弥漫，让维兰德都为之忌惮。

维兰德见过裴琮冷血、算计、寡情的一面，在她看来，裴琮是没有涟漪的一片漆黑。

她没有见过裴琮如此危险。

和现在比起来，当初卡洛斯出事时，裴琮的反应简直能称得上波澜不惊，克制冷漠。

“现在还不能确定，他说不定只是情绪上的波动，你先冷静点。”

维兰德对西泽尔这种情况非常感兴趣，但现在最好还是先安抚好裴琮这个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她提议借着复查的名义，让裴琮将西泽尔带过来，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

裴琮心冷的同时，一股决绝在胸腔里缓缓燃起，滚烫、沉默，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就算不是失忆又怎么样？

西泽尔能耗费不知道多少时间与空间来寻找他，那么他又怎么会做不到？

无论哪条时间线里，他都是个狠辣坚定的人，只要是他想要的，不惜一切代价，也会达成目标。

西泽尔只能留在他身边，在他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

裴琮的眼底是冰湖下吞噬一切的暗流，静静涌动。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敲响。

灰袍医生推了推眼睛，将手中透明袋子送到维兰德与裴琮面前。

透明的袋子里是两根头发。

医生声音平和，甚至有些无奈：“西泽尔先生将这个送到了基因检测中心。”

维兰德的势力不仅仅是实验区，世家的可怕，在于对整个星港、首都星乃至各星系地生活的深入渗透。

十五岁的西泽尔即使再凶狠，也终究是个对这个世界毫无概念的少年，缺乏后来的种种经历。

而此时他急于了解裴琮的身份，正好撞到枪口上，主动将自己的把柄暴露了出来。

维兰德提醒裴琮：“仅凭西泽尔的头发，还不足以判断他的精神力情况。”

裴琮扬了扬下巴，将口袋里早上事先收集的几滴血液拿出来。

“加上这个，看看能不能检查。”

维兰德有些错愕，她惊讶于裴琮的敏锐和事先预料，但也符合她对裴琮的了解。

实验区的动作很快。

好消息是，从血液的检查结果来看，西泽尔的精神力水平没有大波动。

这表明西泽尔的意识并未巨变。

失去一部分记忆的原因是贸然进入裴琮的时间线，产生了排斥和不稳定，外加精神力受损，才留下后遗症。

坏消息是，维兰德不能确定，西泽尔还会不会恢复，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裴琮听到结果，终于松了口气。

从早上开始就梗在他喉咙中的阻碍，缓缓一并顺了下去。

幸好，只是失忆。

只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而已，他的灵魂还是西泽尔，所以会担心他被割伤，出手制止，会在与他亲吻时，即便不自觉紧张警惕，却依旧不愿后退。

想清楚这一点，裴琮的郁色一扫而空。

“所以，检测结果怎么告诉西泽尔？”

灰袍医生举着报告，眼神在大失所望的维兰德和浑身散发着愉悦气息的裴琮之间来回游移。

裴琮和他对视了一眼：

“实话实说。”

无论是因为什么，想把他当成长期床伴，这事可没那么好过去。

裴琮在实验区待到下午才准备离开。

他准备去西泽尔的办公楼看一眼。

根据裴琮早上对西泽尔的观察，这家伙现在残存的记忆不会超过十五岁。

西泽尔是从遇见他之后，才开始真正系统学习，迅速成长的。骤然面对现在这种复杂权力结构与联邦暗流，裴琮多少有些担心。

裴琮倒是不在意能不能威慑联邦或者权势，只是怕西泽尔的安危出现问题。

他和维兰德告别，准备开车前往。

还没到楼下，手腕震动。

是西泽尔给他发来了消息，告诉他会来接他，正在楼下等他。

看来是已经知道检测结果的消息，又来试探他了。

裴琮勾起嘴角，连离开的脚步都加快，迫不及待在门口见到西泽尔。

实验区门口的人流量很大。

西泽尔的能源车停在路边，他按下车窗想透透气。

周边人来人往，不少人被昂贵的能源车吸引了注意力，可在看清驾驶座上的人后，他们脚步慌乱，目光仓皇地移开，生怕多看一眼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老天爷，怎么是这个祸患。

裴琮死去那年，整个联邦都为之欢呼雀跃，以为终于除去了这个阴冷偏执的变态。

可没过几年，裴琮居然再次死而复生，且比从前更危险、更难以预测。

更可怕的是，这样恶名昭彰的变态现在有两个。

唯一能让人短暂庆幸的，是这位活阎王暂时还没闹出什么大事。

毕竟与炸毁联邦基因库相比，无论什么事都称不上是大事。

西泽尔的耳边是城市嘈杂声，他垂下眼睫，遮住那双过于幽暗的蛇瞳。

他能感觉到周围各色各样的视线，有恐惧，有探究，有敬畏，有庆幸。

可这些都不重要。

他侧头看向实验区的大门，目光平静，薄唇紧抿。

今天顺着记录来到办公区，西泽尔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拥有多么摄人的能力，和少年时的混乱截然不同，

更别提他今天在星网上搜索到的，这个世界中有关“裴琮”的各种流言蜚语。

黑市情报链、联邦高官的暗线、星际流通渠道……都在这个名字之下静静运转，如同潜伏在黑暗中，随时能撕裂一切的巨兽。

西泽尔越看越觉得无法满足。

他不满足于要从这些其他地方寻找裴琮的过去，这种脱离掌控的不安让他忘记了对裴琮的警惕心，反而迫不及待想见到裴琮，一探究竟。

尤其是他在收到了检测结果后。

除了污染指标外，他和裴琮居然真的拥有一样的身体，一样的脸。

一条时间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结合星网上对“西泽尔”寥寥无几的记载，西泽尔很快便反应过来。

自己是这条时间线的外来者。

为什么？他哪来的能力能穿越时空，又是怎么怎么选择了之间时间线停留呢？

西泽尔心中隐隐有个答案。

他深吸一口气，注意力却完全无法从实验区的大门挪开半分。

西泽尔本应该很讨厌等待和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