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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虫的死亡与消失，除了给这茫茫如海般的寰宇添一些尘土外，再无其他影响。

但，风不在意，云不在意，宇宙不在意，可总有有心的虫在意。

睁开眼睛，看着此刻眼前的场景，斐洛很久没有说话。

毕竟最后失去意识前的雄虫，是真没想过自己还有机会再睁开眼睛。

“还是不相信自己还活着吗？”

熟悉的声音从雄虫面前的雌虫口里说出，双目对视，那双许久未见的深蓝瞳孔温和依旧，仿佛此刻他的出现再正常不过。

但，这怎么可能正常。

“戈尔……你怎么会……”

怎么会还活着？

怎么会在这儿？

“我怎么……”

我自己又怎么没死？

疑问太多，雄虫一时似乎都不知道该问哪一个。

但，尽管斐洛的疑问复杂难言，戈尔的答案却是堪称简单明了。

“我被兽王重伤后困在了未知星域，因为飞行器和通讯器损坏所以没有及时赶回。等我终于进入联盟星域后，因为感知到你的精神力就找了过来，结果——”

结果，戈尔就刚好目睹了斐洛试图通过自爆精神域核杀死兽王的一幕。

虽然戈尔并不知道斐洛身上爆发的巨大能量是怎么回事，但无论怎么样，斐洛当时的状态都不对劲。

因此，没有犹豫的，在斐洛的域核彻底爆炸前，雌虫陡然出现击昏了斐洛。

至于兽王……

看着斐洛，戈尔低声道。

“兽王已经死了。”

“你体内的那股异常能量虽然最后没有完全爆发，但也让那只兽王被自身能源波反噬。我击昏你以后，就杀了它。”

掌心松了松，斐洛也当真没有想到最后这场战争的结果会是这样。不仅兽王顺利被杀，甚至他还有其他虫族竟然都没有死，就连戈尔都没有事。

这样的结局，这样简直好运得不敢置信的结局，斐洛……当真没有预料到。

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他现在应该也是在回首都星的战舰上吧。

垂眸，刚刚听完了蓝发雌虫解释的雄虫垂低了眸。

明明雌虫说的都算是好消息，明明最后斐洛想要保护的那些虫族都没有事。但，垂眸，雄虫脸上没有丝毫兴奋和喜悦，似乎只有再度出现的漠然和麻木。

戈尔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解释完的雌虫就这样安静地看着此刻听完了全部经过的雄虫，看着他脸上的神色，看着他垂低的眼眸，随后……

“斐洛，你想去哪儿？”

戈尔的话就跟他突然出现这么让虫意外，抬起眸，斐洛皱了皱眉，甚至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叫做他想去哪儿？如今的虫族能让他去哪儿？

“我说过，等边境星域的高级星兽被清理完后，如果你还想去宇宙旅行，不管是去哪儿，我都送你去。”

“如今兽王已经死了，高级星兽也没剩多少，剩下的兽群再不会对虫族构成什么威胁。”

“所以，斐洛”

看着面前的银发雄虫，蓝发雌虫的神色认真，完全不像在玩笑的模样。

“你想去哪儿？”

宇宙这么大，斐洛，你想去哪儿？

握紧拳，哪怕斐洛早就知道戈尔从不是无的放矢的性格，但这一刻，他依旧忍不住想问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就算兽王死了，星兽暂时不会再有威胁又怎么样。只要他还是斐洛。图拉斯，只要他还是雄虫，他能去哪儿？

“戈尔，联盟不可能放我离开。”

看着蓝发雌虫，看着这只哪怕掩饰的再好，但身上依旧有着血腥气的雌虫，斐洛呼吸沉了沉。

虫族与联盟之于他，从来不是一个能够单纯说好与不好，喜欢与不喜欢的东西。

出于责任，占用了原身身份的斐洛无法对虫族和联盟置之不顾。但身为周诺，他也无法真正认可自己属于虫族和联盟。

可不管他如何看待虫族，总归联盟不可能随意放他这只S级雄虫离开。

“你已经死了。”

仿佛是觉得自己今天说的让虫震惊的话不够多，蓝发雌虫轻弯了弯眉，平淡地说着一个血腥的话题。

“在联盟眼中，在所有虫族眼里，你已经死了。”

“你之前说你对虫族这个族群不认可，还说你不会喜欢任何一只虫族，也不会跟任何虫族诞育子嗣。既然这样，斐洛，那你走吧。”

蓝发雌虫仿佛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如果被联盟知晓后他会承担怎样的后果，看着面前的银发雄虫，他只是低声冷静道。

“斐洛”

“你已经为虫族做的够多了，你走吧。”

如果你真的想要离开，如果你真的无法接受虫族这个族群，如果你真的渴望找到那个你真正向往的族群，那斐洛，我送你离开。

指尖陷入掌心，双目对视，哪怕是刚刚苏醒时的雄虫都没有此刻惊讶。

戈尔……到底知不知道他现在在说什么。

眸光颤了颤，刚刚从医疗舱内醒来的雄虫此刻身体不能说完全没事。

他的脸色明显有些苍白，他的耳边还能间断地听见些微耳鸣，他的眼球还有着未褪尽的血丝，他的身体和精神还都很不舒服。

可即便是如此，即便自己的头依旧感觉到有些麻木的胀痛，但此刻的斐洛，还是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一场梦。

毕竟，怎么会有雌虫愿意放他离开。

即便斐洛与这些虫相处的时间不算太久，但虫族早就用一次次极端的事件证明了他们对雄虫的偏执，对其占有的渴求。

他早就学会了不去奢望这个族群的理解，他早就习惯了去与这个族群的欲望磨合。但，他明明已经在开始习惯这一切，可现在竟然有虫说……送他离开？

抬起头，看着这只即便到了现在依然神色冷静的雌虫，斐洛声音低哑。

“戈尔”

“你想好了吗？”

你确定不会后悔自己这个决定？你确定真的愿意让我以‘死亡’的名义彻底脱离虫族？你确定……真的让我离开？

曾经雌虫说这话的时候，斐洛或许还有可能只是在无数雌虫保护之下，离开首都星进行一段注定会有归途的星际航行。

但现在，名义上已经‘死亡’的斐洛如果离开，那或许将是他真正的离开。

山风入谷，河湖进海。

雄虫这一走，或许就是斐洛这个身份彻底消失的时候，也是两虫真正分别的时候。

看着戈尔，看着这只眉峰不动的蓝发雌虫，斐洛问得直接，也问得毫不遮掩。

他没有否认自己想要离开的事实，他只是在问雌虫……你想好了吗？你真的愿意吗？

瞳孔微微转动，被询问的蓝发雌虫这次没有急着回答，只是安静而专注地仔细看了看面前的斐洛。

他看得很慢，也很仔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失礼。

可即便如此，即便雌虫以往从未这样堪称冒犯地打量雄虫，但，不着急，也不愿着急，戈尔就这样安静地用视线描摹下了斐洛的全部模样。

他记下了他的眉形，他看清了他的瞳色，他把这只虫的模样完完整整地刻在了自己的心底。

随后，雌虫没有回答雄虫他是否想好的话。他只是站起身，再度递给了斐洛一件有些熟悉的机械器件。

“这是我改良后的定位仪。”

“相比起之前那款定位仪，这款仪器所能探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