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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墟的天色一日比一日阴沉。风不再温柔,裹挟着碎雪如刀片般刮过山崖,发出呜咽般的呼啸。禁阁深处,齐麟盘坐于密室中央,周身三道灭道劫光环绕流转,镇魂、锁命、焚道三劫之力交织成网,将他与外界彻底隔绝。
可即便如此,那寒霜病依旧如附骨之疽,在他血脉深处悄然蛰伏,伺机而动。
自上次第三次发作后,齐麟已不敢再轻易尝试参悟灭道九劫。每一次心神激荡,都会引动体内寒潮反扑。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寒霜小口,正在吞噬他的生命力,如同一个活物在指尖啃噬灵魂。
“不是病……是寄生。”
齐麟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它在进化。”
他缓缓抬起左手,凝视着无名指上那一道细小裂口。此刻,那裂口竟微微搏动,宛如一颗微型心脏,表面浮现出淡蓝色的脉络,仿佛连接着他全身经络。更诡异的是,每当他运转火元或劫力时,这裂口便会轻轻震颤,像是在……吸收。
“它在学我。”齐麟喃喃,“它在模仿我的力量体系。”
这一发现令他脊背发寒。
若真如此,这已非单纯的天道五衰病症,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借由“寒霜病”之名,将一道意志种入他体内,潜移默化地改造他、控制他,最终取而代之。
“难怪前两次用火魂丹还能压制,第三次却直接吞噬药力。”齐麟冷笑,“它已经不怕‘热’了。”
他猛然起身,走向密室角落的一具青铜古镜。此镜乃人皇宗秘藏,名为“照魔鉴”,传闻可映出修士体内一切异象。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落在镜面之上。
嗡??
镜面泛起涟漪,随即显现出一幅骇人景象:齐麟的躯体内部,原本炽烈奔涌的火元经脉,此刻竟被无数冰蓝色丝线缠绕渗透,那些丝线如同活蛇,在血管与灵络间游走,不断侵蚀、替换原有的能量结构。而在心脏附近,一团凝实如晶体的寒核正缓缓成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寂气息。
“这不是病灶……这是新器官。”齐麟瞳孔骤缩。
就在这时,镜中影像忽然扭曲,一道模糊身影浮现其中??黑袍遮面,双目空洞,手中握着一截断裂的白骨,正指向齐麟的心脏位置。
“找到你了……灾厄之子。”那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你的血,是开启天门的最后一把钥匙。”
齐麟怒吼一声,挥掌击向铜镜!轰然巨响中,镜面炸裂成片,碎片四散飞溅。可那句话却如烙印般刻入脑海,久久不散。
“灾厄之子?钥匙?”齐麟喘息着,额角渗出冷汗,“所以从一开始,我就被人盯上了?”
他猛地转身,冲出密室,直奔禁阁顶层。
燧人禁早已等候多时,脸色凝重如铁:“消息查到了。”
“什么消息?”齐麟急问。
“太苍国祖庙熄灭的三盏神魂灯,并非自然消亡。”燧人禁沉声道,“每一盏灯熄之前,都有一次微弱的‘逆燃’现象??那是外力强行抽取魂火的痕迹。”
“有人在盗取太苍皇族血脉之力?”齐麟眉头紧锁。
“不止。”燧人禁递来一枚玉简,“我们还发现,近百年来,凡是天生具备‘天道亲和体’的婴儿,出生未满七岁便离奇夭折,共计三十六人。他们的死亡记录中,皆有一项共同特征??死后指尖残留微量冰晶,成分与你体内寒毒完全一致。”
齐麟浑身一震。
三十六个孩子……全都死了?而且死因都与这寒霜病有关?
“你是第七个拥有这种体质的人。”燧人禁低声道,“但你是唯一一个活到十四岁的。”
空气仿佛冻结。
齐麟站在窗前,望着远处那尊赤焰燃烧的琉璃雪人,心中翻江倒海。原来自己并非偶然染病,而是被选中的祭品之一。那些早夭的孩子,或许正是前几轮实验的失败品。而他,因为吞下千烬劫元、炼化灭道笼,才侥幸撑到现在。
“我不是病人……我是试验体。”齐麟冷笑,“他们想在我身上培育出完美的‘容器’,用来承载某种东西。”
“谁干的?”他猛然回头。
燧人禁摇头:“线索断了。所有相关档案都被人为抹除,连星盘推演也会遭遇诡异干扰。但我怀疑……幕后之人,来自上界。”
“上界?”齐麟一怔。
“天道五衰本不该出现在人间界。”燧人禁沉声道,“它是上界崩塌后的余波污染。若有人能将其具象化为疾病,并精准投放至特定体质者身上……唯有掌握‘天道残律’的存在才能做到。”
齐麟沉默良久,忽然道:“那就逼他们现身。”
“你说什么?”
“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我这个‘灾厄之子’还没死。”齐麟眼中燃起火焰,“我要让他们坐不住,主动来找我。”
燧人禁皱眉:“你打算怎么做?”
“五衰论道大会照开。”齐麟嘴角扬起一抹狠意,“但我不再隐藏身份。我要以‘齐麟’之名,广邀八方强者,当众展示灭道九劫前三劫威力,并宣布??我将亲自炼制‘破衰丹’,根治天道五衰!”
“你疯了!”燧人禁震惊,“你现在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敢说要治别人?!”
“正因为我救不了自己,才更要这么说。”齐麟冷笑道,“真正的猎手,从来不会躲在暗处等猎物上门。我会把自己变成诱饵,把整个雪墟变成陷阱。”
他说完,取出一枚赤红符?,正是那枚曾贴于雪人身上的“焚心印”残片。他咬破手指,在符上写下一行血字:
“七日后,雪墟论道台,齐麟敬候天下英豪,共破天道之劫。”
符?腾空而起,化作一道流火,撕裂云层,直冲天际!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太苍古都,夜幕低垂。
凰曦立于皇城最高处的观星台上,白衣胜雪,长发随风飘扬。她手中紧握着那块青铜罗盘??归墟引??其指针正剧烈颤抖,指向北方。
“他在行动了。”她轻声道。
身旁,一名老宦官低头禀报:“殿下,祖庙最新传来消息,第四盏神魂灯……也熄了。”
凰曦闭上眼,睫毛轻颤。
“我知道。”她低声说,“他们在加快进度。”
“您真的要去见那位大人吗?”老宦官犹豫道,“先帝遗训,禁止任何人踏入‘幽冥殿’,否则将引发气运反噬。”
“我不去不行。”凰曦睁开眼,眸中已有决意,“若再任由他们抽取魂火,不出三日,太苍国运将彻底崩塌。百万子民将沦为无根孤魂,永世不得超生。”
她说完,转身步入皇宫最深处的一条隐秘通道。
石阶幽深,两侧壁灯泛着惨绿光芒。越往下,温度越低,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血腥混合的气息。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抵达一座封闭千年的古老大殿。
殿门刻有八个古字:“生者勿入,入则永囚。”
凰曦深吸一口气,取出腰间玄冥剑,割破掌心,将鲜血涂抹在门环之上。
咔哒……
沉重的石门缓缓开启,一股阴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无数哀嚎哭喊之声。
殿内,空无一物,唯有一面巨大的铜镜悬挂中央。镜面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光线。
“我知道你在看。”凰曦直视铜镜,声音清冷,“出来吧,太苍最后的守墓人。”
良久,镜面泛起波纹,一道苍老的身影缓缓浮现??身穿帝袍,面容枯槁,双眼却炯炯有神。
“曦儿……”那身影叹息,“你终于来了。”
“祖父。”凰曦跪地叩首,“孙女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