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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长长的队伍从晨雾中一直延伸到街角。曾经的袁谭溃兵、刘和旧部、还有各地逃难的流民，捧着破旧的陶碗，眼神里既有忐忑，也有一丝对活下去的渴望。赵宸站在粮仓的高台上，看着这幅景象，对身旁的陈默道：“幽州的土地再肥沃，没有足够的人手，也种不出粮食；我们的火器再精良，没有足够的士兵，也守不住城池。”

收编溃兵和吸纳流民，是掌控幽州后的第一要务，却也是最棘手的难题。这些人成分复杂：有双手沾满鲜血的乱兵，有失去土地的农民，有怀揣鬼胎的投机者，甚至还有曹操或袁绍旧部安插的细作。

赵宸定下的收编原则简单粗暴却有效：“能战者当兵，能耕者屯田，能工者入坊，皆不能者……

逐出幽州。”

负责整编的魏平，在蓟县校场设立了

“筛选点”，流程严苛：

体格检查：由军医测量身高、检查视力（用格物院绘制的简易视力表）、测试力气（搬动五十斤重的石块），符合标准者进入下一轮。

背景审查：靖安司的人逐一盘问籍贯、从军经历、有无屠城劫掠记录，重点排查曾参与过屠杀百姓的溃兵。

技能测试：会骑马的编入骑兵营，会射箭的编入辅兵营，会打铁、修车的直接送往军器监，一无所长者则分配到屯田区。

第一日的筛选便遇到了麻烦。三百名袁谭溃兵聚集在校场门口闹事，为首的壮汉腰间还别着血淋淋的人头（据说是他前几日抢来的民女父亲），叫嚣着：“我们跟着韩将军出生入死，凭什么不给我们官职？赵宸那小子敢瞧不起我们，兄弟们，冲进去抢了粮仓！”

魏平闻讯赶来时，乱兵已推倒了校场的木栅栏。他没有说话，只是对身后的突火铳手使了个眼色。

“举铳！”

“哗啦”

一声，五十支突火铳同时举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闹事的乱兵。那为首的壮汉刚要拔刀，便被魏平一箭射穿手腕，钉在地上。

“兴元城的规矩，”

魏平的声音冰冷如铁，“想吃饭，就得守规矩。敢闹事者，杀无赦！”

他一脚踩在壮汉的脸上，对着惊恐的乱兵们道：“你们当中，凡有过屠城、劫掠、杀害平民记录的，现在滚，还能留条性命。否则，靖安司的人查出来，定让你们尝尝佛郎机铳的厉害！”

这番杀鸡儆猴，让溃兵们瞬间安分下来。后续的筛选中，有两百多名劣迹斑斑的溃兵主动离去，剩下的一千五百人，则老老实实地接受检查。

最终，符合条件的溃兵被编成三个

“辅兵营”：

第一营多为骑兵，由魏平亲自训练，配备短铳和马刀，负责巡逻边境。

第二营多为弓箭手，改编为

“铳箭混编营”，一半人使用突火铳，一半人使用改良弓，探索冷热兵器配合的战术。

第三营多为步兵，暂时编入屯田部队，边耕种边训练，作为预备役。

收编溃兵的同时，吸纳流民的工作也在同步进行。陈默在幽州各郡县设立了

“流民安置点”，每个安置点都有

“三坊一院”：

居住坊：用简易的木架和茅草搭建的营房，每间住十人，门口挂着写有姓名的木牌（便于管理）。

工坊：让流民中的工匠（木匠、铁匠、织工）集中工作，生产农具、布匹等物资，按工作量发放粮食。

屯田坊：划分土地，分配种子、农具（曲辕犁），由兴元城派来的农师指导耕种，收获后按

“四六分”（流民得六，官府得四）。

学堂：让流民中的儿童入学，学习识字和算术，学费全免，还提供一顿午饭（吸引流民送孩子上学）。

安置点的管理同样严格。流民需登记

“手籍”（相当于身份证），外出需向管事报备，每晚有士兵巡逻点名。陈默还推行了

“积分制”：积极劳动、遵守规矩者可积累积分，积分达到一定数量可兑换铁器、布匹，甚至能获得土地所有权。

涿郡的安置点曾发生过瘟疫，陈默立刻按格物院制定的

“防疫法”

处理：

隔离病患（单独设立

“病坊”，由军医诊治）。

焚烧病患接触过的衣物被褥。

用石灰水消毒居住坊和水井。

要求所有流民饮用煮沸过的水，饭前必须洗手（派专人监督）。

这些措施在当时看来

“匪夷所思”，却奇迹般地控制住了疫情，让流民们对兴元城的

“规矩”

多了几分敬畏。

最棘手的是如何处理那些

“一无所长”

的流民。按照赵宸的命令，这些人本该被逐出幽州，但陈默在巡查时发现，其中有不少是老人、妇女和儿童。

“大人，这些人虽不能耕田打仗，却能做些缝补、舂米的活计。”

陈默在给赵宸的信中写道，“若将他们赶走，恐寒了其他流民的心。”

赵宸看到信后，修改了命令：“老弱妇孺可留下，编入‘辅役营’，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由官府提供基本口粮。”

辅役营的设立，既解决了劳动力短缺的问题（如为军队缝补衣物、为屯田坊舂米），也展现了兴元城的

“仁厚”，让流民们渐渐放下了戒心。

三个月后，幽州的局面焕然一新：

收编的溃兵经过训练，已初步具备战斗力，辅兵营在一次击退乌桓小股入侵的战斗中表现出色。

流民安置点的农田种上了庄稼，工坊里织出了第一批幽州产的棉布，学堂里传出了孩子们朗读算术口诀的声音。

靖安司在筛查中抓获了三十多名细作，其中既有曹操派来的，也有袁绍旧部安插的，经审讯后，赵宸下令将他们

“编入”

屯田坊，终身不得离开

——

这比杀了他们更让其恐惧。

赵宸在巡查渔阳安置点时，遇到了一个名叫王二的流民。此人曾是袁谭的士兵，因在筛选中隐瞒了劫掠的经历被查出，本该被驱逐，却因主动揭发了同营的细作，获得了

“戴罪立功”

的机会，如今在屯田坊种地，还娶了邻坊的一个寡妇。

“赵都尉，”

王二黝黑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指着地里茁壮成长的庄稼，“这新犁（曲辕犁）真好用，比以前的犁省力多了。俺保证，今年秋天一定能多打粮食！”

赵宸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清楚：收编溃兵、吸纳流民，不仅仅是为了增加人口和士兵，更是在重塑这些人的

“身份认同”——

让他们从

“乱兵”“流民”，变成

“兴元城的人”。

夕阳下，安置点的炊烟袅袅升起，与远处军器监的炉火交相辉映。赵宸知道，收服人心比征服土地更重要。这些曾经的溃兵和流民，只要给他们希望和尊严，终会成为兴元城最坚实的根基。

而这，才是真正掌控幽州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