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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治丧，整个皇城上空都雾蒙蒙的，越发一片愁云惨淡。

御书房。

嘉和帝正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小太监进来通禀：“回陛下，郑太医在外面求见。”

“传。”

王福站在皇帝身后，默默朝桌案上看了一眼，思绪不明。

很快，郑太医就进来了，“微臣见过陛下。”

“起来吧。”嘉和帝从龙椅上站起来，走下来静静看着他，问：“太子这都病了一个月了，你们要是没能力治好，就趁早说，朕也好早日去另请高人。”

他的语气很稀松平常，可是帝王威严却是显露无遗。

这是在敲打他们办事不力。

郑太医立即跪下请罪：“陛下恕罪，殿下身体羸弱，微臣不敢下药过猛，只能慢慢调养，是以恢复时间才这么久。”

皇帝沉默片刻，然后问：“太子这病......可有蹊跷？”

郑太医听了这话，心里一跳，脑子飞速运转，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说辞。

父子俩，一个是现任皇帝，一个是未来的储君，他谁都得罪不起。

最后沉吟半晌才道：“微臣每次给殿下治疗都是针灸为主，服药为辅，且用的药物都是些温和调养的。”

言外之意，殿下根本没有机会，偷偷将药倒掉，借此机会来掩盖病情。

而且就算他将药倒掉，也无伤大雅。

嘉和帝听了这话，没吱声，然后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到了傍晚时分，王福见陛下似乎心情不错，于是大着胆子建议：“陛下，您早膳没用多少，不如老奴让人传膳，这个时节正是出鲜笋的时候，御膳房炖了肉煲鲜笋汤。”

“嗯。”

正在用膳的时候，突然一个小太监跑来：“陛下，白眉道人说丹药炼成了，让您赶紧过去一趟。”

皇帝扔下筷子，就急匆匆往东南方向走去。

刚进入内室，他就迫不及待问：“仙人，仙丹真的炼成了？”

屋子中央，炼丹炉上火焰熊熊，红光印照在嘉和帝的脸上。

老道人捻着胡须神叨叨：“如今只缺一样东西，即可大功告成。”

“是什么？”

“陛下想要长生不老，需得让至亲之人的血注入这丹炉里作为药引，进行淬炼，如此方可奏效。”

“至亲之人的血？”皇帝有些震惊，迟疑问道。

“对。”

“现在已经是最后一步，若是错过了这个时机，只怕先前做的一切都是徒劳，陛下还需尽快做决断。”

说完老道人就进入内殿，继续打坐诵经去了。

......

东宫。

太子刚服完药膳，准备去床上躺着休息，就有人进来禀告：“回殿下，宫里来人了。”

“让他进来。”

下人服侍他更衣，然后才从内室出来。

一出来，就见王公公喜笑颜颜站在大堂中间。

“王公公。”

“老奴见过殿下。”王福跟人行礼。

太子以手掩唇咳嗽了一声，然后才虚弱问道：“不知父皇有何吩咐，需要公公亲自跑一趟？”

“瑞王殿下跟娘娘先后去了，陛下伤心过度，身子不大好，但是心中对殿下甚是想念，想让殿下进宫一趟，好好叙叙父子之情，以求心中宽慰。”

太子笼在袖中的手，突然收紧，但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他笑道：“既如此，孤这就跟公公走一趟。”

“劳烦公公稍等，容孤先去更衣。”

王福笑着点了点头。

过了半晌，太子又被人扶着从后面出来，见一切准备妥当，他才乘坐轿子跟着一起进宫。

只不过，王福没有带他去皇帝常在的紫宸殿，而是去了摘星楼。

到了地方，落轿后，太子才从里面走了出来，看清地方，他没有丝毫诧异，径直跟着前面的人进去了。

大门打开，他一进去，就发现皇帝跪在大殿中央，从背影看去，他不过就是个虔诚的信徒。

太子默默走过去，然后出声：“父皇，儿臣来了。”

“身子可好了？”嘉和帝没有转身，淡淡问道。

“劳父皇挂心，已经好多了。”

“如此朕就放心了。”

说完，就见皇帝从蒲团上站起来，然后神情肃穆看着面前的火炉，眼中满是势在必得的野心和欲望。

“你可知这里面炼的是什么？”他指着丹炉问太子。

太子目视前方，态度一如既往的谦恭，声音无波无澜：“儿臣不知，还请父皇赐教。”

“这里面炼的是长生不老的仙丹，如今一切就绪，就只差一味药引。”

“那儿臣在此恭喜父皇，终于能得偿所愿。”

嘉和帝终于回过身来，他看着太子摇了摇头：“不，这丹药还需得你的血作为药引融入其中。”

“如此才算大功告成。”

房内寂静。

夜沉如水，大殿中央的丹炉火焰熊熊燃烧着，火苗跳跃，照亮了周围一切。

所有的东西在它的映照下，显露无疑。

野心，欲望，都被血淋淋暴露出来。

太子深吸一口气，淡淡问道：“父皇，您是想要儿臣死吗？”

“你的这条命是朕给的，如今朕有需求，你就应该毫无保留献出来。”

太子闭了闭眼，三分无奈七分心痛，最终化为一句反驳：“若儿臣不肯呢？”

“太子妃在涪陵，她已经有了身孕，朕都知道。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朕的要求，朕会保他们母子余生无忧。”

太子仰天轻叹一声：“父皇，事到如今了，您还在威胁儿臣？”

“陛下，就那么肯定您的人能抓到太子妃？”

突然，裴羡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跟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御林军统领赵闯，他一身铠甲，腰间别着一把大刀，显得威风凛凛，气势迫人。

嘉和帝眸子微眯，泛着危险的光芒，看向步步逼近的二人，陡然厉声呵斥：“岂有此理，谁让你们进来的？”

“来人，把他们都给朕拿下。”

只不过，迟迟没有人进来。

裴羡之不慌不忙解释：“陛下，别白费力气了，如今整个皇城已经被太子殿下接管，您要是识时务，就主动退位让贤。”

“赵闯，朕待你不薄，你竟然叛变。”

知道裴羡之已经没指望了，嘉和帝又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赵闯身上。

他怎么都没想到，赵闯会被人收买。

“陛下，微臣不过是清君侧而已，那个白眉道人其实是禹州一个在逃的杀人犯，他为了掩盖身份，这才装成是得道仙人，招摇撞骗，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长生不老仙丹。”赵闯一板一眼说道。

他为人忠贞，陛下又对其有知遇之恩，当然不好收买。

可是他忠心，更多的是忠于天下百姓，而不是皇帝一人。

裴羡之把皇帝的所作所为直接披露在他眼前，谁孰是孰非，自然一目了然，该怎么做，他心中有数。

很快，外面就响起了刀剑声，为了以防万一，赵闯带着太子从偏殿离开，迅速撤离。

大殿如今只剩下皇帝和裴羡之两人。

良久，嘉和帝才开了口：“朕是你爹，你不能杀朕。”

“这个时候，您倒是记起来了。”裴羡之轻嗤一声。

“你听朕说，朕当初是有苦衷的，你身体一半留着异族血脉，若是让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