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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沅一踏进鹿鸣小筑就看见一个熟面孔。

钟离静媛有些局促地站起身，她身边还跟着个带着瓜皮小帽虎头虎脑的小不点。

“好可爱的小家伙，你母妃给你生的弟弟吗？长得跟你真像！”

“......这是我儿子。”

姜沅：“......”

是哦，都过去七年了。

钟离静媛仔细端详着她，虽然变瘦了也变得更加漂亮，但神态和眼神都与从前一模一样。

她暗暗松了口气，忘了也好啊。

“你这是怎么了？落个水还能吓得失忆？姜黑炭，你真是越活越回去啊。”

姜沅眼睛一眯，“当着你儿子的面，我不跟你动手，你且给我等着。”

“快去准备些瓜果点心来，还有这爱哭鬼最喜欢的栗粉糕。”

“小爱哭鬼，你喜欢吃什么呀？”姜沅蹲下身子点了点小孩的脸蛋。

长安害羞地躲到娘亲身后，乖乖喊了一声姨母。

姜沅立马把他抱出来，跟揉面团似的揉他的脸，钟离静媛笑得不行。

两人许久未见有说不完的话，但大部分都是姜沅在说，钟离静媛看着她，眼中情绪复杂。

“什么？你嫁给了秦戈那个木头脸？我记得他以前参过你一本来着，你当时还说要去烧了他家！”

钟离静媛脸红道：“你别乱说，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而且你都能嫁给我皇兄，我为什么不能......”

说到后面，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心虚，钟离静媛头越来越低。

姜沅一把将她扯过来，满脸不怀好意，“那你们现在是怎么相处的，你话这么密，他不会还像以前那样，拿棉花塞耳朵吧？照你的性子，还不得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钟离静媛想起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脸色越来越红，这个姜黑炭，跟以前一样坏透了！

她正要打开她的手，就听闻一阵行礼声。

吓得钟离静媛立马把坐得端端正正吃点心的儿子揣进怀里，恭敬行礼。

钟离钺见姜沅满脸笑意，不觉柔和眉眼，在朝臣那受得气也一并消散。

“免礼。”

他看了钟离静媛一眼，坐到姜沅身边，将她喝了一半的冰糖湘莲端起。

“好甜。”

他说这话时，目光一直停留在姜沅脸上，那温柔含笑的样子，真不知道是在夸赞谁。

钟离静媛看得直咂舌，真不知道之前是谁处处欺负姜沅。

“陛下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前朝有事吗？”姜沅扯着他的袖子，让他收敛一点。

“院子里养了两只梅花鹿，想去看看吗？”

“梅花鹿？”

她还记得那年春猎，哥哥就说要给她和姐姐抓一只梅花鹿回来。

她原本想和姜烽一起去的，可钟离钺突然出现不仅拌住了她，还骂了她。

她气不过，就没和哥哥一起去，而是悄悄去了他的帐篷，把泻药放进了他的茶水里。

如今想来她还真是大胆，若是被抓住，那可是谋害皇子的大罪。

好在后面发生了钟离钺射伤十皇子的事，春猎匆匆结束，想来他没有喝下。

不对，好端端的钟离钺射伤十皇子做什么？

十皇子年幼，母族不强大，没有一争之力，先帝不应该会让钟离钺去针对他，这其中莫非也有隐情。

“那宜安就不打扰皇兄陪着皇嫂了，这就告辞。”

这一声皇嫂，姜沅险些被口水呛到。

而且十皇子就是钟离静媛的亲弟弟，那件事发生后，静媛还跟她哭过，说钟离钺太恶毒了，结果父皇还一再偏袒他。

姜沅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没了，感觉气氛有些莫名的诡异。

钟离钺的脸凑了过来。

“都怪你，静媛从小就怕你，肯定是你把她吓走的！”

钟离钺笑道，“都是我不好，我这就走，把她叫回来。”

他作势起身，姜沅拉住他。

罢了，此事肯定也有隐情，改明儿她和静媛好好说说就是。

钟离钺带她去看梅花鹿，它们被清洗过身上很干净，一大一小在院子里吃草，脊背上的白斑像雪梅，很是漂亮。

姜沅胆子大直接就伸手去摸，钟离钺谨慎地盯着，防止那鹿伤着她。

“好乖啊，好可爱。”

小梅花鹿还没有长出鹿角，姜沅直接抱住了它的脖子揉它的耳朵，笑得像是只偷腥成功的猫儿。

钟离钺偏头看她，眼中尽是宠溺，“还喜欢什么，朕都给你找来。”

“那我喜欢狮子，陛下也让我养吗？”

钟离钺知道她是想那只叫松子的猫，他目光微闪，笑道：“养，朕这就让驯兽师去驯一只。”

“陛下，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姜沅笑得揶揄。

“像什么？”

姜沅可不敢说。

她和小鹿挨在一起，一张养回些肉的小脸被斑驳的日光晒得粉扑扑，那双杏目比鹿的还要明亮黝黑，透着可爱的狡黠。

钟离钺轻捏她的脸，“朕不会是昏君，沅沅也不会是妖妃，那些个皇帝也不是因为妖妃的存在才变得昏聩，是因为他们本就不堪，无能，需要用妖妃来顶罪。”

“朕在前朝励精图治累死累活，只想尽自已所能让心爱的女子活得肆意快乐，如果这都做不到，朕还当这个皇帝做什么？”

姜沅本想逗他玩，没想到反被撩了一把。

“嗯......翠翠该吃饭了，我去看看它吃饱了没。”

她赶紧跑回去了，也不管这个借口有多蹩脚。

钟离钺摸了摸鹿头，上面还残存着她的体温，忍不住笑，他的沅沅最可爱了。

夜里在瀛台设了宴。

从前姜沅最不喜欢的就是参加宫宴，因为很无聊，而且宫宴上的菜很难吃，还要守各种规矩。

“现在不用守了，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钟离钺牵住她的手，见贵妃的制服又重又厚，发冠也重得很，忙让人拿下去，做寻常打扮就是。

“沅沅不用打扮都很好看。”他在她乌黑的发髻上簪了一支漂亮的珠花，是姜沅最喜欢的海棠样式。

姜沅被他夸得很不好意思，快要到时辰了，忙拉着他出去。

钟离钺看着他们相携的手，又是一笑。

姜沅原本想先进去，皇帝最后到，这样才符合规矩。

但钟离钺一直没松手，就这样和她一起接受所有人的跪礼，行至最高处。

太后讨厌宫宴没来就算了，怎么皇后也不在？

钟离钺让她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可那是皇后的位置。

“不算僭越吗？”姜沅眼神很是清澈愚蠢。

在她的观念里，正妻就是正妻，妾室就是妾室，她始终是矮皇后一截的。

“当然不算，这就是你的。”

只是她当初不愿意，甚至宁愿死也不想成为他的妻。

姜沅迷迷糊糊地坐下，又发现她的桌子和钟离钺的是平齐的，按照规矩，就是皇后也不能如此。

她更懵了，往下看去，还以为会看到不少不善的目光。

可余下的妃嫔皆是笑容满面，没有一丝嫉妒不满。

另一半是皇室宗亲，姜沅看到了一些熟面孔，八公主和其余几位公主。

至于皇子，好像就剩十皇子了。

姜沅隐隐意识到。

在宫里时，她害怕会成为众矢之的，钟离钺分明可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