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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抬眸，墨玉般的眼瞳扫向张朝阳，唇角噙着抹淡笑：

"

国丈觉得本君这与臣同乐的主意如何呀？"

张朝阳身形骤颤，膝盖一软"

扑通"

跪地，额间沁出细汗：

"

呃…国君自然当以国家社稷为重，若后宫过于充盈，难免有伤龙体。

"

这声"

国丈"

如金箔拂面，张朝阳腰背瞬间挺得笔直

——女儿封君后受尽恩宠，他岂敢不抱紧国君大腿？后宫空空如也？求之不得！

殿内死寂如深潭，唯有檐角铜铃被风拂得"

叮铃"

轻响。

万俟云逸拂袖时，瞥见阶下老臣们青灰的脸色，喉间溢出低笑。

——那笑里带着猎手戏耍猎物的狡黠，尾音漫不经心地上挑，如同一把磨得锋利的匕首，轻轻抵住猎物咽喉。

"

退朝——"

李权唱喏声消散在殿外时，陈岁安正倚着太极殿雕花窗棂，指尖捏着颗蜜渍梅子。

她唇角漾着梨涡，肩线因笑意轻颤，昨夜松散的堕马髻歪向一侧。

露出天鹅颈般纤细的脖颈，几点淡红的痕如花瓣落在雪上。

忽闻廊下靴声橐橐，她慌忙将梅子塞进嘴里，眼尾却仍弯成月牙，像偷腥的猫儿般蜷起指尖。

"

好个惹祸精。

"

万俟云逸跨进门槛，玄色朝服沾着晨间霜气。

他长臂一伸扣住女子细腰，将人按在紫檀木屏风上，指腹碾过她泛红的耳垂，眼底暗火翻涌。

陈岁安仰起脸，鼻尖蹭过他滚动的喉结，发间茉莉香混着梅子甜腻钻进他鼻尖。

她忽然踮脚，樱唇如蝴蝶点水般掠过他唇瓣："

那...乔儿以后不出声便是了。

"

话音未落，腰间忽被攥得生疼。

万俟云逸垂眸盯着她泛水光的杏眼，喉结滚动间低笑出声，那笑带着破戒者的孤注一掷：

"

你若敢噤声..."

他俯身，滚烫的呼吸扑在她耳畔："

本君便教你叫到整个王宫都听见。

"

怀中的人轻捶他胸口，指尖却攥紧了他衣襟："

堂堂国君怎得如放浪形骸？！

"

"

不是你这个小妖精撩拨的！

"

少年血气方刚，又兼初尝情事，正是食髓知味时。

万俟云逸低笑一声，正要俯身，殿外忽然传来清亮的喊声：

"

阿兄！

阿兄你在吗阿兄？我找你有事儿！

"

他骤然阖眸，后槽牙咬得发紧，指节因隐忍泛白："

万俟承樘，你最好真有事！

"

怀中的陈岁安却笑出了声，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紧绷的下颌，像逗弄一只炸毛的兽。

殿门推开时，万俟云逸已恢复冷肃，唯有耳尖未褪的薄红泄露端倪。

他转身时，玄色袖口扫过案上琉璃盏，"

哗啦"

水声中，陈岁安躲在屏风后偷笑的身影，似烟岚中晕开的胭脂。

"

何事？"

他正了正衣襟，声线恢复疏冷。

十六岁的承樘一身戎甲，英气勃勃却难掩稚气，眼底燃着执拗的光："

阿兄，我要娶阿姐！

"

万俟云逸刚送入口中的茶险些呛出，眉峰骤挑：

"

谁？你要娶云栖？"

他指尖虚探承樘额头，眼尾微挑："

不烧啊，那就是想死想疯了！

"

承樘扯了扯嘴角拍开他的手：

"

唉呀阿兄，我没开玩笑！

我本就是阿娘抱来的养子，能姓万俟已是福气..."

"

无论姓什么，你都是我弟弟。

"

万俟云逸打断他，指尖叩了叩桌沿：

"

我虽不反对，但云栖骄纵跋扈，你们若在一起，受苦的只会是你。

"

"

我不管！

除了阿姐，我谁都不娶！

"

承樘梗着脖子，少年意气撞得殿角铜铃轻晃。

"

那你的心思可曾跟云栖说过？"

万俟云逸挑眉。

承樘耳尖骤红，声如蚊呐："

没..."

"

爹爹遗诏已下，云栖是夜狼唯一女王爷，有封地、不联姻，婚嫁全凭心意。

"

万俟云逸指尖摩挲着茶盏："

除非她愿嫁你，否则...连我也不能勉强。

可我看她的心思并不在你身上。

"

承樘重重叹息：

"

我就是知道她心思不在我身上，才来求阿兄的...阿姐似乎对嫂嫂的兄长有意，三句话不离他..."

"

嫂嫂的兄长？"

万俟云逸挑眉，忽然反应过来——乔儿的兄长？哪个？

恰此时，陈岁安已换好月白襦裙，莲步轻移走出内殿。

褪去娇媚，她眉眼温婉如月，朝承樘浅浅颔首："

见过承王殿下。

"

“嫂嫂！”

万俟承樘慌忙抱拳，又觉初次见面需庄重，忙改礼："

参见君后。

"

"

没外人，不必多礼。

"

万俟云逸牵住陈岁安的手，指腹摩挲她掌心细纹："

乔儿有话要说？"

陈岁安：“刚才听承王所言，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万俟云逸握着她的手：“乔儿有话直说。”

陈岁安指尖轻绞帕子，半晌才开口：

"

我二哥与安宁王殿下似是两情相悦，已打算请夫君赐婚。

承王若未陷太深，还是...长痛不如短痛吧。

"

"

嫂子是要我退出？"

承樘觉得陈岁安是在偏袒自家兄长，眼底腾起怒意，语气带了锋芒。

万俟云逸剑眉微蹙：“承樘，注意你的态度。”

陈岁安却轻拍他手背，眸中泛起柔光：

"

承王误会了。

我既已嫁给你阿兄，你我亦为一家人，自然盼你得偿所愿。

可若安宁王心中无你，嫂嫂又何必多此一举？

若不甘心倒不如亲自问个明白。

"

"

去就去！

"

承樘甩袖转身，靴声踏碎一地夕阳。

他是个不拐弯的直性子。

然这直来直去的性子，终究让他撞见云栖与张邵相依的画面。

心如死灰下，他请旨带兵去了湖州封地。

万俟云逸并未阻拦——雏鹰总要经风雨，方能展翅。

夜深沉，陈岁安蜷在万俟云逸怀中，指尖绕着他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