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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

清晨七点多的机场，天还带着未散的凉。

玻璃幕墙外，浅金色的晨光刚漫过停机坪的边缘，把机翼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垂在地面上的一道淡墨，轻轻盖着即将启程的航班。

大厅里的空调风带着微暖，混着咖啡柜台飘来的微弱香气，却压不住广播里反复播报的登机通知。

那声音透过头顶的扬声器散开，总带着点不真切的遥远，令人心颤。

安检口外，庞天冲和戴千雪相对而立，彼此的脸上都写着离别的沉重。

庞天冲握着她的小手，安慰道：“别担心，我师父的脾气比六师姐好多了，他一定会同意我们的婚事的。”

“我此次回山，就当是给他老人家送结婚请柬了，嘿嘿！”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庞天冲说着又斜了一眼旁边的欧阳画屏，接着道，“六师姐现在是更年期，所以，脾气有点不正常，其实，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内心里一定也是祝福我们的。”

“嗯！”

戴千雪点点，“我相信她，主要是这婚事你突然提及，她有点气不过。”

“还有，我们结婚的确会影响你修仙的速度，她也是在替你感到遗憾。”

庞天冲满不在乎道：“速度慢点岂不是更好，这样，咱们在一起的时间就更长，我巴不得到七老八十才修仙成功呢！”

“不过，回山后，跑不了被师父在屁股上踹我两脚，那都是小事，嘿嘿！”

他说得风轻云淡，可，戴千雪依旧是心事重重，担心不止。

她心里在不停的默默祈祷，希望庞天冲回山后能成功说服师父，尽快下山与自己完婚。

就这样，两个人手拉手的窃窃私语，缠缠绵绵，似乎有说不尽的情话。

“走了！”

登机时间越来越近，六师姐一把拉开庞天冲，瞅着戴千雪淡淡的说道：“傻姑娘！

你很漂亮，也很优秀，如果我是一个男人，也会被你迷倒。”

“可是，小师弟终究不属于这个世界，你们迟早都要分开？长痛不如短痛”

“所以，这几天，他不在，你最好也冷静冷静，想想清楚……”

“我们走！”

庞天冲被六师姐拉着过了安检，临转身的瞬间大声喊道：“小雪！

等我……”

“嗯！”

戴千雪使劲的点着头，她想大声的回应，可，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眼泪在眼圈里转了许久，终于，在庞天冲转身的那一刻滑落下来。

此刻，她站在机场大厅的人群里，就是像一株被风吹得微微倾斜的白玉兰。

玻璃窗外，庞然的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发出遥远的轰鸣。

她抬起头，目光追随着其中一架，仿佛这样就能提前望见他要远去的那片天空。

指尖还残留着庞天冲方才拥抱的温度。

那是一个克制的、匆忙的拥抱。

他的外套蹭过她的脸颊，有一点羊毛的粗糙和淡淡的烟草气，那是她偷偷眷恋的味道。

她记得他最后看她的眼神，里面有她读得懂的不舍，和更多她读不懂的、属于远方的深山。

他笑着说“很快回来”

，嘴角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却像一枚温柔的图钉，轻轻按进她的心口。

广播里字正腔圆地催促登机，每一个音节都敲打在离别的节拍上。

他被六师姐带走了，手指从她的指尖慢慢滑开的一瞬间，像即将断开的电流。

她站在原地，看他的背影穿过安检门，逐渐变小，融入更庞大的人流，最终消失在一个拐角。

空气突然变得很安静，吵闹的大厅瞬间失声。

她忽然确切地知道，有一部分自己己经跟着他上了那架飞机，一同飞往一万公尺的高空。

而另一部分被留下的，却从这一刻起，开始生活在倒计时里。

她慢慢转身，玻璃窗上隐约映出她的轮廓，像一幅被水晕开的画。

窗外，一架银鸟挣脱地心引力，昂头冲入云霄。

她望着那渐小的白点，轻轻呵出一口气，在冰冷的玻璃上呵出一小片模糊的雾。

泪眼朦胧中，她又想起与庞天冲初相见时的情景，他的烟头烫坏了她的丝袜。

她让他赔钱，他因为囊中羞涩而窘迫的模样至今还历历在目。

依旧是这个机场，依旧是那个阳光帅气的男孩，不同的是：那天，是他回来，今天，他却是离开。

“小虎哥哥！”

戴千雪仰着头凝视蓝天白云，许久许久才喃喃自语的吐出三个字：

“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