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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父子俩虽然有争吵，但大多数时候还算和谐。

年后，顾景深不听劝阻，带着儿子去了部队，扔进去进行特训。

顾之珩本以为自己是顾景深儿子，能得到其他人的优待和照顾。

谁想到啊，那群人不光不照顾，不优待自己，反而变本加厉，用十倍严苛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当年顾景深一手从16岁新兵蛋子带大的团长亲自训他。

口口声声说“这都是为你好，当年你爸跟你一样大，比你强多了！”

但顾之珩合理怀疑，这货就是把自己爹当年对他的折磨，变本加厉施加到了自己身上。

这是在报仇！！

顾景深你个老登，你给我等着！！！

顾之珩特训了半年，憋气了半年。

从一个本就傲娇不爱说话的少年，变成了更加不爱说话，沉默寡言的家伙。

在家里只跟弟妹和妈妈说话，对亲爹一个字都不说。

动不动就关门走人。

顾景深也是非常无语。

他不知道该怎么修复自己跟儿子之间的关系。

明明是相亲相爱的父子，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呢？

又是半年过去，边境起了争端，顾景深亲自带着儿子去了。

他怕季悠然舍不得，所以一句话都没说，来了场说走就走的疯狂。

季悠然在家里得到消息，又气又急，在电话里把顾景深狠狠地骂了一顿。

顾景深难得不听老婆的话，坚持要带儿子见一见生死。

他，该长大了。

等再见到那父子俩，已经是三个月后了。

顾景深晒黑了不少，顾之珩头上包着纱布，头发剃光了回来的。

手里拎着他和他爹的行李。

季悠然直接看傻眼了。

倒不是心疼儿子的伤，而是，顾之珩竟然主动帮亲爹拎行李了！

进门，他就丢下行李抱着老妈狠狠哭了一场。

顾景深抚摸着儿子的头，他竟然也没躲开。

顾景深试着要抱抱儿子，顾之珩猛地扎进父亲怀里放声大哭。

季悠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顾景深只是微笑，搂着儿子也红了眼圈。

他的儿子，终于从一个男孩，变成了男人。

很久之后，顾之珩才说出那三个月里的事情。

让他触动最大的，是他的一个好朋友，小刚。

刚开始，到了边境顾之珩依然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觉得如今和平年代，起冲突也不过是对骂或者拳脚相加。

毕竟，在亚洲圈子内，没人敢朝着华国开第一枪，这是最大的规矩。

小刚跟他同岁，性格贼好，两人都喜欢打魂斗罗游戏，都喜欢泡吧，都喜欢看演唱会。

所以自然特别有共同语言。

别人都因为他的身份，让着他，敬着他，哄着他。

烦！

但是只有小刚对他真心，该好的时候好，吵架的时候就互掐，一点不惯着。

他喜欢这样的真性情。

小刚见证过几次顾家父子的吵闹，一次坐在大石头上，夜空之下两人聊天。

说起父亲，小刚说自己特别羡慕他。

顾之珩冷笑：“羡慕我爹大拳头擂我，我还打不过？”

小刚满眼泪水地说：“我书读得少，但是我听过一句话，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也想被大拳头擂，哪怕擂死我都行，可是我没爹了。”

他笑了笑，眼泪一下子掉出来。

顾之珩心里震了一下，他是歉意的，也是替小刚难过的。

但是他早就习惯了用打哈哈遮掩自己的情绪。

“放心，等回去我把我爹送你，让你天天被大拳头擂到吐血！”

说着，抓起地上的石头，丢到了对面的湖水里。

放肆地大叫了一声转身离开。

谁知道，第二天的边境上爆发了大规模的冲突。

我方人员被偷袭，死伤12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尽管歼灭了对方30人，可是死去的战友再也回不来了。

小刚就是其中一个，顾之珩直接就崩溃了。

他没想到昨天还坐在一起说话扯淡的队友，今天就死在了自己面前！

他想起了小刚说羡慕自己的那一个瞬间，似乎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那天晚上，顾之珩在石头上悄悄哭泣，哼唱着两人曾经都喜欢的摇滚乐。

顾景深赶来安慰儿子，第一次允许他抽一根烟。

顾之珩没有拒绝，他现在很想问父亲一个问题。

“爸，刚子走了。”

“嗯。”

“他是我的好朋友，昨天我们还一起说话的。”

“爸知道，他是个好孩子。”

“爸……你也经历过吗？”

顾景深点头：“很多次。”

顾之珩瞬间就说不出话来了，这才发现，父亲的容颜不曾改变，眼神，却是老了的。

他哽咽着说：“爸，你信不信，我改好了。”

顾景深淡淡地笑了：“你本来就很好，你顾之珩，很好很好。”

顾之珩深吸了一口烟，再次说不出话了。

顾景深说：“儿子，爸爸经历过很多的东西，很想很想把这些东西都当作宝藏，送给你。可你总是不想要，爸爸视为珍宝的东西，你却不屑一顾。

爸爸总是很愤怒，总是希望你能珍惜我所珍惜的东西。

可是现在看来，我所珍惜的东西未必是你所需要的。

爸爸固执地想用自己的经历给你铺路，但其实我的路不是你的路，你的路需要你自己去闯。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卖凉皮咱就卖凉皮，爸回去给你置办家伙事儿，我儿子这么优秀，卖凉皮也能闯出一片天。”

之后的战斗依然残酷，战士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了再一次短暂的和平。

父子俩凯旋，小家伙还得了一个个人三等功。

但是比三等功了不起的，是他从生死之中参悟到的东西。

身体生长需要长年累月，心灵的成长往往只在一瞬间。

后来，孩子们都按照自己的计划坚定地走下去。

顾采薇继承了母亲的公司，带领着员工们蒸蒸日上。

顾之珩没去卖凉皮，而是去了东北老家参军。

顾采蘋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

顾之瑞去了哈工大，成为重点培养对象。

季悠然一直在关注着另一个小小的季悠然，她每一步都跟自己上一世走得一模一样。

一样的初中高中大学，一样的摸爬滚打，性子倨傲，浑身带刺儿。

只是跟从前不一样，她活过了自己上一世死去的那个节点。

自己的生活没有任何不一样，一切都没有改变。

季悠然松了口气，看来，轮回中断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而且，小季悠然的模样，跟自己也有了一些区别。

变得更可爱了一点，不像大季悠然，美得极具攻击性。

季悠然推测，大概是因为命运的轨迹出现了偏差，因此相貌上也有些不同。

那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去关注过这孩子，随她发展吧。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难得午后休闲，季悠然跟顾景深在后院里修剪着漂亮的牡丹花枝。

没办法，年纪大了，对这种东西疯狂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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