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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边，温绕拿着说明书仔细看上面的剂量还有成分表。发现有白砂糖，还有果脯糖浆，站起来：“这个好像太甜了。您不喜欢喝甜的，学校卖铺应该有别的茶，我去买一点。”

他知道燕贺昌是真的很不喜欢甜东西，待贵客用好茶，温绕拿了钱包要走。

燕贺昌握住他的手把人拉在怀中，“不要忙了。跟我回家，家里什么茶都有，咱们俩喝一点，聊聊天，比在宿舍随时被人查房好很多，是不是乖乖？”

他说的不是没道理，温绕点头，坐在燕贺昌腿上看他五官脸型，还有那散下去的额发。

突然就觉得，他这一趟真不容易。

“你说去出差，就是因为要把朱瑞带回来。”

“是啊。”燕贺昌大大方方承认，却没给他压力，“我是干什么的？守护人民安全，这是我的分内事，应该做。”

“但你之前就不会专门跑一趟。”燕贺昌不说，温绕心里也明镜一样，“是为了我，对吧？”

“对。”

“……”

燕贺昌的两次坦诚都让温绕无言以对。他就是个别扭小孩，想听真话，又怕听见真话，燕贺昌一说是因为他他眼睛都瞪大了，笨兮兮地看着人，半天不知所措。

燕贺昌张开手掌抱住温绕，收了脸上的笑看他，眼睛里只余严肃：“我是因为你才跑这一趟，是因为爱你，不想你受委屈，受诟病，所以才一定要跑过去，亲自把人带回来，不惜大发雷霆，斥责他们没用。得罪人的事谁都不想干，如果因为怕得罪人，就这么不了了之，你还是会因为这个产生焦虑，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反反复复折腾自己——年轻小孩儿不就喜欢这样？可惜，我不想看你这样，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受罪，我接受不了。”

温绕全被燕贺昌说中，脑袋往下一沉，趴在他肩上：“我现在不会这么做了，我想开了呢。”

“你只是一时想开，有一天舆论再度发酵起来的时候，你还是会难过。这不怪你，因为这是人的本性所在。”燕贺昌拍着温绕，真把他当个小孩，小豆丁一样，润声说，“我这个人风雨半生，一向喜欢少说多做，床上是，床下也是。有能力解决这个事情为什么不做？确实，我想让你成长，但成长的方式有很多种，你这么小就跟着我，自然不必受委屈，所以外界谣言满天飞，人只要带回来，那才是真正的清者自清。”

从事情开始到现在结束，尘埃落定，可谓大起大落。

温绕好几次都想破罐子破摔，就这么办，干脆让吐沫星子把他淹没。后来他想明白了，他的声誉重要，他的清白重要，他永远不会像其他妥协，不是他的错就不是他的错，凭什么打断他的腿也要让他改正？

“您为我做的一切我都很感激。”温绕蹭了蹭燕贺昌的喉结，经久不见，此刻被他抱着，就像做了个噩梦，初醒来，“无以为报，谢谢您，燕爸爸，您对我真的很疼爱。”

燕贺昌在这世上是真真正正的对他好，为他着想。

能为他做到这个份，千里迢迢专门过去，挖地三尺也要把人带回来，除了他还有谁能行？

温绕这么一想，再一想当年差点他一放弃未必能有今天，百感交集，张口难言。

窗外起风，秋季过去，寒冷的冬天看样子是要到来。

燕贺昌听着窗户外头沙沙的树枝作响，静默之后，拿了外套和温绕的书包，宽大手掌攥住了小朋友的手指，“事情能解决就是最好的。跟我回家，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不必把自己逼上梁山，就这点小风浪，男子汉大丈夫的，一点也不难捱。”

温绕嗯了声，笑起来，关掉宿舍的灯，随燕贺昌离开。

“您这次回来有没有给我带礼物？”

“当然有带，不过回家再拆。”

“那这封信我可以先看看吗？真的是官方给我的表彰，还是您假公济私给我写的情书啊？”

“你觉得是哪样？你更希望是哪样？”

“那我还是希望您给我写封情书，毕竟我长这么大，还从没收到过别人的情书呢。如果是您写的，我会很开心。”

燕贺昌一刮温绕鼻梁，笑道，“收到官方表彰不开心？我这一辈子正值这么多回，还是头一次为个小朋友走后门，专门跑一趟，还设个局，把你从口舌之中里摘出来。盖了公章的文件可是价值很高的，要是哪天你想去见识新天地，它就是一只敲门砖，可以通往所有你想去的地方，带你去体验全新的存在。”

温绕也笑道，“可我也不想去哪了，这辈子的风景见识的差不多，我就想留在您身边，这样已经很好，我很满足。”

宿舍楼外枝杈摇曳，冷风吹起燕贺昌的发，此行坎坷艰难，他来往片刻不停，鬓角处已多了些许花白。却什么也没说，对待小朋友的告白，只一笑，收在心里，因他已经收到最好的回礼，爱在行动，因此不需再表态。

两道身影叠在一块，左侧西裤皮鞋，正装革履，右侧穿着运动鞋，青春洋溢，干净阳光。

成熟与天真在这一刻撞个满怀，他们跨越了情阶，蜕变成如此相配的一对。

可喜，同也可贺。

大手牵着小手把温绕带出来，小朋友弯腰钻进公务车，乖乖做好，系上安全带，燕贺昌心中悬石总算落地，松了口气。

“燕部，咱走？”司机见两人坐好，冲后视镜问。

“走吧。”燕贺昌点头准许，“回我那儿，叫阿姨提前备上饭菜。”

“哎。”信息发过去，司机这就启动车子，载着两人回。

长时间来回，燕贺昌确实有些疲惫。

车子启动，仰头靠着后座，不知不觉睡着。牵着温绕的那只手紧紧攥着，如条件反应，始终没有松开。

一夜灯火琉璃，长街车流不息。天气真的降温，路人匆匆裹紧了大衣归家，街上多了几分冷清，一派肃穆。

温绕望着身旁高大的燕贺昌，凝视他青丝中掺杂的些许白发，刹那间，忍不住为他落泪。

燕贺昌教会他，先爱己再爱人。

却也一举一动告诉他不必担忧，他永远是他的底牌。

他想，纵然千帆过，燕爸爸已经45，可不妨旧木逢春，连天都祝福他们相爱。因此，这是他生命中最好的一年，也是他最刻骨铭心的一段爱，他将带着这份感情与殊荣，头也不回地走下去。

沉舟侧畔，终千帆过。

年长之爱，则计为之长远，金坚贵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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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圆满，功成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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