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屉锁上时，指节碰到了钢笔的棱角，硬而清晰。他没再看手机，直接起身走向门口，脚步比平时快半拍。走廊灯光照在他肩线上，警服领口扣得严实。

赵亮已经等在门外，手里攥着那张打印纸，眉头没松开过。“头儿，我刚又核了一遍备份日志，三次调取间隔越来越短。最后一次，只隔了四天。”

“不是巧合。”郑宇轩说，“也不是系统问题。”

“那是什么？”

“有人在盯我们。”他顿了下，“从内部。”

赵亮喉咙动了动，没再问。他知道郑宇轩不会说没把握的话。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会议室，脚步声在空走廊里叠在一起。

会议室门推开时，组里几个人正散坐在桌边。有人还在翻表彰大会的发言稿，有人低头刷着手机。气氛轻松，像刚从一场仪式里走出来的人，还没切换回工作状态。

郑宇轩没坐主位，直接走到白板前，抽出记事本，撕下一页递给了赵亮。“把0317系统日志放上去。”

赵亮愣了下，随即起身接过纸，贴在白板中央。那行红色记录在白底上格外刺眼：03:17，批量调取新生儿dna建档数据，操作ip已注销。

“这是昨晚三点十七分，妇幼健康系统后台的记录。”郑宇轩开口，声音不高，但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六个月内所有新生儿基因数据被导出，操作账户使用‘跨区协查特批’权限，但审批链无签字留痕。”

有人皱眉，“会不会是技术科在做数据迁移？”

“凌晨三点？”郑宇轩反问，“批量调取，ip注销，痕迹抹除。迁移需要这样？”

没人接话。

林悦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平板，脸色比平时沉。她没坐下，直接走到白板前，点开一张图。“我比对了三份不同医院的早产儿基因报告。”她指着屏幕上一组序列，“str位点重复率异常稳定，父母无血缘关系，出生地相隔两百公里以上，却出现高度相似的非自然遗传特征。”

“什么叫非自然遗传？”有人问。

“意思是，这些基因型不该出现在自然生育中。”林悦说，“更像是——筛选后的结果。”

会议室里一片静。

“所以，这不是数据泄露。”郑宇轩接上，“是采集。有人在找特定基因型的新生儿，用合法权限，从系统里悄悄拿走数据。”

“目的呢？”另一个队员低声问。

“不知道。”郑宇轩盯着白板，“但他们在跟我们的破案节奏同步。第一次调取，是我们锁定中转窝点的第二天；第二次，是解救行动结束后的第三天；第三次，就是昨晚。”

赵亮补充：“账户名都是ad_sync03，权限不该这么高，而且……它本不该能访问基因原始数据。”

“也就是说，”有人缓缓说，“内部有人开了后门？”

“或者，”林悦说，“权限被冒用。”

郑宇轩点头，“不管哪种，现在我们面对的不是一起拐卖案，而是一条看不见的线——数据在流动，人在暗处，动作精准，节奏严密。”

他停顿一秒，扫视全场，“我刚申请了临时调查权限，以‘内部协查’名义启动专案。上级还没批复，但我们不能等。”

“头儿，这算正式立案吗？”有人问。

“不算。”郑宇轩答得干脆，“但如果我们现在不查，等出事就晚了。数据被拿走，可能只是第一步。如果这些基因信息被用于非法配型、代孕筛选，甚至更严重的用途——到时候，受害者可能不止一个家庭，而是一批人。”

没人再质疑。

“成立专案组。”他说，“代号‘0317’，暂不对外公开。赵亮，你带人查权限链，从ad_sync03入手，挖所有操作痕迹，重点查权限审批流程中的漏洞。技术科那边，走暗线查，别用主系统。”

赵亮点头，掏出笔开始记。

“林悦，你牵头基因数据分析。”郑宇轩转向她，“把所有近期调取过的新生儿数据拉出来，找共性，找规律。尤其是那些早产、低体重、特殊遗传标记的样本。我们要知道，他们到底在找什么人。”

“我需要调用市dna平台的原始库。”林悦说。

“我会尽快拿到授权。”郑宇轩说，“在那之前，先用已有的比对样本建模。”

他转向其他人，“接下来所有常规案件移交二组，我们组全员转入0317专案。对外统一口径：配合内审协查系统安全问题。所有人手机、电脑不许接入外部网络，工作资料不许带出办公室。”

“头儿，这算保密级别了？”有人问。

“不算立案，但按a级风险管控。”他说，“这不是普通的刑侦案，是数据层面的入侵。我们看不见嫌疑人，但他的动作有轨迹——数据有足迹，基因有目的，同步即追踪。”

他在白板上写下三句话：

数据有足迹

基因有目的

同步即追踪

笔尖顿了顿，又添了一行：

谁在用我们的权限，干我们的事？

“赵亮。”他收笔，“你今天之内给我一份权限使用日志的逆向时间轴。林悦，明天中午前出第一份基因特征分析报告。”

“明白。”

“其他人，从今天起，所有系统操作留双记录，主系统一份，本地备份一份。发现任何异常调取、权限变更，立即上报。”

散会后，人陆续离开。林悦站在白板前没动，盯着那三行字看了几秒，低声说：“你早想到了，是不是？”

郑宇轩没回答。他把记事本重新塞进内袋，手碰到钢笔，凉的。

“从你昨天锁抽屉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要动真格的。”她看着他，“但这次不一样。我们查的不是人，是影子。”

“影子也有重量。”他说，“只要它动，就会留下痕迹。”

她点头，抱着平板往外走。

赵亮最后一个留下，把打印纸折好塞进文件夹。“头儿，我刚问了值班室，今天早上七点，系统又弹了一条维护提醒，说是‘同步服务重启’。”

郑宇轩抬眼。

“时间是03:15。”赵亮说，“差两分钟，到0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