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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的冰冷,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刺穿了每一寸血肉,冻结了流淌的灵力,甚至要将神魂都凝固成永恒的冰雕。
然后是灼热。
并非火焰的炽烈,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仿佛要将存在本身都点燃焚尽的虚无之火。
那火焰无形无质,却疯狂舔舐着意识的核心,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裂真灵般的剧痛。
苏逸尘的意识,就在这冰与火的炼狱夹缝中,艰难地挣扎着。
粘稠的黑暗包裹着他,沉重得如同铅汞灌体。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感知被剥离了大半,只有丹田处传来的、如同心脏被捏碎般的恐怖剧痛,提醒着他尚未彻底消亡。
混沌金丹……碎了?
不,不是碎裂。是“污浊”。
他试图内视,意识却如同撞上了一堵布满荆棘的绝望之墙。
那曾经容纳微缩星河、旋转不息、散发着熔炼万物生灭气息的混沌金丹,此刻被一种粘稠、冰冷、带着无尽亵渎意味的漆黑物质死死缠绕、渗透!
金丹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黑色裂痕,核心处那一点定鼎乾坤的原点之光,被压缩到针尖般渺小,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每一次挣扎着试图亮起,都会被那漆黑的污浊强行压制、吞噬!
剧痛正是由此而来。那漆黑污浊如同活物,每一次蠕动,都像无数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金丹深处,刮擦着他的本源!
更可怕的是,它还在不断蔓延,顺着经脉、侵蚀血肉、污染神魂!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虚弱与腐朽感,如同附骨之蛆,迅速蔓延全身。
这是……“窃道者”留下的道伤!一种直接污染大道根基的恐怖创伤!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从他喉咙深处溢出,干涩沙哑,带着血腥气。
这微弱的动静,却仿佛惊醒了另一个同样在冰冷与灼热中沉沦的意识。
“师兄……?”
林清雪的声音虚弱得如同蚊蚋,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深入骨髓的疲惫。
她的情况同样糟糕。眉心那枚融合了冰火同源之力与月璃最后馈赠的月痕印记,此刻黯淡无光,原本温润的银辉被一层灰败的阴影覆盖。
一股阴冷、带着无尽恶意的侵蚀力量,正如同毒蛇般缠绕着她的神魂核心——那枚冰火源星!
源星表面同样布满细密的黑色裂纹,冰火流转的韵律变得滞涩无比,每一次微弱的脉动,都伴随着神魂被撕裂般的剧痛。
更让她心魂欲碎的是,灵魂契约的纽带——那根连接着她与苏逸尘灵魂、炽热而坚韧的线——此刻变得冰冷、微弱,如同即将断裂的游丝!
契约的另一端,传递来的不再是沉凝的力量与守护的意志,而是……无尽的痛苦与正在被快速侵蚀的虚弱!
“师兄!你的伤……”
林清雪强行凝聚起一丝意志,试图透过那微弱的契约感知苏逸尘的状态。然而,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被污浊与剧痛充斥的、濒临崩溃的混沌!
恐惧,比面对白骨巨兽时更深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
嗡!
一股微弱却坚韧的牵引之力,毫无征兆地从下方传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拉动了他们正在冰冷虚空中飘荡的身体。
这股力量很奇异,并非灵力,也非神识,更像是……这片冰冷虚空本身的某种脉动。
下坠感骤然加剧!
冰冷粘稠的黑暗被某种东西撕开。不是光明,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死寂的……灰。
视野猛地开阔。
一片无法形容其广袤与死寂的大地,映入两人模糊的感知。
大地是灰色的。不是岩石的灰,也不是泥土的灰,而是一种仿佛所有生机、所有色彩、所有希望都被彻底抽离、碾碎、风化了亿万年后的……死灰!
目之所及,没有任何起伏的山峦,没有流淌的河流,只有一片延伸到视野尽头的、绝对平坦的灰色荒漠。
荒漠之上,没有风,没有声音,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仿佛凝固了。
有的,只是“骸骨”。
无穷无尽、形态各异的巨大骸骨!
它们如同被随意丢弃的玩具,散落在无边无际的灰色荒漠之上。
有的骨架庞大如山脉,蜿蜒的脊骨断裂成数截,深深陷入灰土之中,巨大的头骨空洞的眼窝仰望着永恒的灰色天穹,下颌骨张开着,凝固着无声的咆哮;
有的骸骨相对“娇小”,如同某种巨禽的翼骨,斜插在地面,折断的翼尖指向虚空
;更多的则是无法辨认形态的零散骨片、断裂的巨角、如同巨柱般的腿骨……
所有骸骨都呈现出一种风化的惨白,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色尘埃,散发着古老到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这里,是一片埋葬了星辰的坟场!一片由远古星辰遗骸铺就的——寂灭之土!
那股牵引之力,正是源自这片星骸寂土的核心深处!它拉扯着两人重伤垂死的身躯,如同两颗微不足道的尘埃,朝着这片死寂大地的中心区域,加速坠落!
“这……是哪里?”
林清雪的意识在剧痛与震撼中挣扎,试图看清这片令人绝望的死地。
苏逸尘混沌色的眼眸勉强睁开一丝缝隙,眼底是比这灰土更深的死寂与痛苦。他无法回答。
道伤的侵蚀如同万蚁噬心,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丹田处撕裂般的剧痛。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缠绕金丹的漆黑污浊,在接触到这片星骸寂土弥漫的、某种更加古老寂灭的气息时,似乎变得更加……“活跃”了!
它贪婪地汲取着这片死地的寂灭之意,蠕动着,试图更深地污染他的道基!
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灰色的死寂大地在视野中急速放大。那些如山峦般的星辰骸骨,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
突然!
就在他们即将狠狠砸落在这片灰色骨海之上的瞬间——
嗡!
下方,一片相对空旷的灰色沙地上,无数细碎的、如同星辰尘埃般的银色光点毫无征兆地亮起!
光点急速旋转、汇聚,瞬间在他们下方交织成一张巨大而柔韧的银色光网!
噗!
两人如同坠入一片冰冷的水银之海,冲击力被那银色光网瞬间吸收、化解。
光网剧烈荡漾,泛起层层涟漪,发出低沉的嗡鸣,却没有破裂。强大的缓冲力托着他们,缓缓降落在冰冷刺骨的灰色沙地上。
尘埃未扬。
死寂,重新笼罩。只有两人粗重压抑、带着痛苦颤抖的喘息声,在这片埋葬了星辰的荒漠上显得如此微弱而清晰。
林清雪挣扎着想坐起,查看苏逸尘的伤势。然而,眉心源星处传来的撕裂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再次跌倒在地。她只能勉强侧过头,看向身旁的苏逸尘。
苏逸尘仰面躺在冰冷的灰沙上,双目紧闭,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混合着污血从鬓角滑落,在灰沙上留下暗红的痕迹。
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丹田处更强烈的混沌之气紊乱逸散,以及那漆黑道上贪婪蠕动的气息!
他的脸色灰败得如同这片死地,生机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师兄!撑住!”
林清雪心中大恸,强忍着神魂剧痛,调动眉心月痕最后一丝微弱的清辉,试图渡入苏逸尘体内,帮他抵御那道伤的侵蚀。
然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