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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残疾乞丐蜷缩成一团，散发出臭烘烘的气息，乱糟的头发和衣服让人难以分辨出他的年龄。

令人触目惊心的是那条裸露在外的右腿，似被什么东西绞断，看起来很是渗人。

目光在残疾乞丐身上停留了片刻，杨曦默默走进游戏厅。

下雨天游戏厅的人很少，上百台机器，只有零星的十余人在玩。

长相狰狞的老板正在跟几个纹身流氓喝酒，见客人来了，也只是抬了下眼皮，露出很职业的笑容。

杨曦买了两块钱的币子便坐到一台麻将游戏机前玩了起来。

黑柴几人在东城打探消息的时候，曾一起来过这间游戏厅，后来黑柴与老黄分别去了台球厅和录像厅，这间游戏厅则成了大龙的固定出没场所。

大龙别的游戏不爱玩，唯独喜欢打麻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但杨曦怎么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混混，能在打麻将的过程中给自己招惹上杀身之祸。

真要闹出口角，打一顿出出气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杀了他？大龙脑袋上的伤，显然是锤子或榔头造成的，就是冲着将他弄死下的手。

这帮人的动机是什么？

杨曦一边心不在焉的打着游戏，一边展开头脑风暴。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几个小时过去。

杨曦没能收集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只好跟老板买了几块面包和方便面离开了。

出了游戏厅，雨非但没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乞丐依旧瘫在那，应该是睡着了，杨曦轻手轻脚的将面包、方便面和十几块钱放在乞丐脑袋边上，转身离去。

杨曦并未察觉，当他转身的时候，乞丐紧闭的眸子突然睁开，炯炯有神。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杨曦的背影看了半晌，抓起一块面包塞进嘴里。

回到招待所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推招待所大门的刹那，杨曦愣了一下，眉头一挑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屋内坐着的赫然是黑柴和老黄。

两人见杨曦进来，都咧嘴傻笑了起来。

黑柴笑呵呵道：“哥，我们是走了，但坐车到半道觉得这事不应该就这么算了，所以就又回来了。”

“哥，这是我们自愿的，我们虽然是混混，但混混也有讲义气的。

我跟大龙在一起那么多年，他一直管我叫哥，如今他被人害死，我要是不给他报仇，我这个当哥的这辈子良心都难安。”

“哥你放心，我们不管你要工资，房钱我们也自己出，绝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杨曦微微蹙眉。

他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有点被感动到了。

如果他某一天出事，张海和叶星瑶也一定会向这两人一样，豁出一切为自己报仇。

“招待所的钱，还有日常开销由我来负责。”

杨曦挂好雨披，接过黑柴打来的热水，喝了一口说道：“我刚才去了趟大龙经常出没的游戏厅，明天开始你俩换班，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记住了，杀大龙的这伙人心狠手辣，你们一旦暴露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是！”

黑柴、老黄双双起身敬礼。

“嗯？”

杨曦凝眉，纠正了一下两人的敬礼姿势，“你俩是啥时候知道我是警察的？”

黑柴笑道：“哥，其实打从见你第一眼我就感觉到你跟我们不一样，虽然你装的很社会，可身上缺少混子的一些习惯。

当然了，当时只是怀疑，直到这些天跟你同吃同住我才发现，你办事太正派了，太爱干净，也不说什么脏话，这哪里是混混，分明就是警察啊。”

“咋地，我为人正直，爱干净，不说脏话……反倒成我的错了？”

杨曦在心里狂翻白眼，对黑柴不禁有些佩服，同时也暗暗给自己敲了一记警钟，万一以后再有卧底工作，自己必须得注意这些生活细节才行。

第二天傍晚。

黑柴和老黄自由活动，杨曦则去找了梁宽，几人打了一会台球，梁宽提议去喝酒，于是乎十几个混混凑了几十块钱，将上衣脱掉，搭在肩膀头上招摇过市。

小混混喝酒的地方自然不会是夜总会那么高档的场所，只是一间小烧烤摊。

点了几份东城特色的炒面，又要了一大堆花生，毛豆，众人便开始大喝特喝起来。

喝到兴起，有人对骑车路过下班的工厂女工吹口哨，自然是引来一阵白眼。

“杨哥，我跟你太对脾气了，咱们必须喝一杯。”

梁宽用力拍打杨曦肩膀，“你要不要考虑加入蛇帮？你加入进来以后，咱们就真是一家人了。”

杨曦跟梁宽碰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眯眯道：“宽哥，我加不加入蛇帮，咱们也是一家人。

不过我真不知道咱蛇帮是干什么的，主要靠啥营生。”

梁宽满面红光，“哼，我们蛇帮的营生那可多了，大到夜总会，歌舞厅，录像厅，小到街边的烧烤摊，哪没有咱蛇帮的影子？”

梁宽把杨曦脖子一勾，压低声音道：“当然，还有一些大买卖是不能告诉你的，除非你加入蛇帮，嘿嘿...”

“你让我考虑考虑，干杯！”

杨曦哈哈一笑。

这顿大酒一直喝到凌晨，除了杨曦，几乎所有人都喝高了。

倒不是说杨曦酒量惊人，实在是这群混混平日里吃饱饭的机会都少，更不要说喝酒了，酒量委实一般。

散场时，杨曦搀住梁宽往回走，却发现梁宽眼眶通红，好像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杨曦随口道：“宽哥你这到底是怎么啦？好端端的，哭啥啊。”

梁宽神智混乱，擦了擦眼睛道：“兄弟啊，我心里难受。”

“我跟那小子无冤无仇...我甚至都不认识他....”

“可老大让我动手，我不动手也没办法啊！”

“我……我真没想弄他！

——呕！”

梁宽说完吐了一地，整个人软在了地上。

而杨曦怔怔地看着他，手脚有些冰凉。

难不成梁宽口中的‘那小子’指的是大龙？

老大...是指阎烽吗？

大龙为什么会招惹上阎烽？

他们两个根本不可能认识！

亦或者说...只是巧合？

梁宽说的根本不是大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