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牢笼里的![ 墨坛文学网 https://www.22mt.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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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晌午,雪就化得有些不像话了,村西头的河湾里,冰面渗着水,踩上去能印出浅浅的脚印,像给冰面盖了层透明的章。史建涛扛着块裂了缝的木板来寻他们,木板边缘被砂纸磨得溜光,是他爷年轻时做犁剩下的料,他说要当“冰船”,荣宁宁一听就吵着要坐,邢成义只好在后面推着,木板在冰上“嗖”地滑出去,溅起的冰水打在王红梅的红棉袄上,她却不躲,反倒追着喊:“邢成义,再快点!追上那只白鸭子!”河湾里确实有只白鸭子,大概是从谁家跑出来的,正歪歪扭扭地在冰上走,被木板惊得扑棱棱飞起,翅膀扫过冰面,留下几道水痕。王红艳和王红玉坐在岸边的石头上,王红艳手里攥着双袜底,是给未来公公绣的,青布面上绣着“福”字,针脚密得能数清,王红玉则在缝个布荷包,要给未婚夫装烟丝,她用的是订婚礼上的红绸子,边角上还沾着点金线。“大姐,你这袜底针脚太密了,穿起来会硌脚吧?”王红梅跑过来歇脚,抢过袜底翻来覆去地看,“我爷说,绣活要留三分空,日子才能喘得过来气。”王红艳笑着夺回来,指尖在“福”字的勾画上轻轻抹了抹:“他爹是瓦匠,常年蹲在地上砌墙,得绣密点才耐磨。”王红玉趁机把荷包往王红梅眼前晃:“你看我这‘缠枝莲’,比你上次绣的‘歪脖子鸳鸯’强多了吧?”王红梅伸手去挠她,两人在雪地里滚作一团,红绸子和青布衫搅在一起,像朵开乱了的花。邢成义推着“冰船”过来,见王红梅的辫子散了,伸手帮她重新扎,红头绳在他手里绕了三圈,才打了个歪歪扭扭的结,王红梅瞅着他的手笑:“大学生连个辫子都扎不好,将来咋给孩子梳头发?”史建涛在旁边接话:“他不用会,有红梅姐呢!”惹得大家直笑,荣宁宁还在冰船上喊:“我来当孩子!我要扎俩冲天辫!”
初九的风带着点暖气,吹得人身上发懒。他们没去河湾,往村后的山坳走,那里的雪化得慢,还能堆雪人。史建涛提议堆个“黄河仙子”,说要让仙子的裙摆像黄河的浪,王红梅自告奋勇捏雪人的脸,捏着捏着就往邢成义脸上蹭雪,他躲不及,被抹了个白胡子,王红玉趁机往他脖子里塞雪团,说要“给未来的妹夫降降温”。王红艳没掺和打闹,她在雪地里用树枝画河道,画出个“几”字形,说这是黄河在陕西的模样,“你们看,这儿是壶口,水从这儿跌下去,能把石头砸出坑来。”她指着画出来的瀑布,眼里闪着光,“我婆家说,等过了十五定了日子,就带我去壶口看瀑布,说那儿的水声响起来,像老天爷在敲锣。”王红玉凑过去,用树枝在“河道”边画了个小房子:“到时候我让我男人套马车,咱姐妹仨一起去,让红梅给咱讲瀑布的故事。”王红梅立刻接话:“我还知道个传说,说壶口有个老石匠,为了让过河的人走得稳,在崖上凿了九十九级台阶,每级台阶上都刻着个‘安’字。”邢成义蹲在她身边,帮她把雪人脸上的“眼睛”(其实是两颗煤球)摆得更对称些:“等开春,我带你去看真的壶口,咱数着台阶走,看是不是真有九十九级。”王红梅的脸忽然红了,手里的雪团“啪嗒”掉在地上,史建涛在旁边喊:“快看!雪人笑了!”大家抬头看,阳光正好照在雪人的脸上,煤球眼睛亮晶晶的,倒真像在笑。荣宁宁忽然指着山坳深处喊:“有野兔!”一群人追着野兔跑,雪被踩得“咯吱”响,王红梅的红棉袄在雪地里像团跳动的火,邢成义在后面追,喊她慢点,声音被风卷着,飘得老远。王红艳站在雪人旁,看着他们的背影,用树枝在“黄河仙子”的裙摆下画了朵并蒂莲,花瓣上还沾着点融化的雪水,像刚淋过雨。
初九的日头爬到头顶时,野兔早没了踪影,大家却在山坳深处发现了片没化尽的积雪,像块白毯子铺在松树下。史建涛不知从哪儿摸出个铁盒子,里面装着昨天没吃完的粘豆包,冻得硬邦邦的,他往雪地里一埋:“等会儿吃,比灶上馏的还香!”荣宁宁蹲在旁边守着,眼睛瞪得溜圆,生怕豆包被山雀叼走。王红梅拉着邢成义往松树后走,那里背风,阳光透过松针洒下来,在雪地上筛出星星点点的光。“你看这松针上的雪,”她指着一根松枝,上面挂着串冰棱,“像不像我大姐绣袜底的银线?”邢成义刚要说话,就见王红梅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是颗用红绳系着的松子,“我爷说,松子埋在雪地里,开春能发芽,咱也埋颗,等下次来,说不定能看见小树苗。”两人蹲在雪地里挖坑,手指冻得通红,却攥得紧紧的,红绳在雪地上拖出道红痕,像条没写完的信。
王红玉和王红艳坐在松树下说话,王红玉把荷包举到太阳底下照,金线在布面上闪着光:“你说我把这荷包送过去,他会不会天天揣着?”王红艳正把绣了一半的鞋垫往布包里收,闻言笑了:“他敢不揣?你可是用订婚礼的红绸子做的。”她顿了顿,忽然往松树后瞥了眼,“三妹跟成义,是不是早就好上了?上次我看见他给她送烤红薯,用棉袄裹着,生怕凉了。”王红玉往嘴里塞了块冻梨,含糊不清地说:“早着呢,不过我瞅着成义那小子实诚,不像史建涛,三天两头跟人打架。”正说着,史建涛忽然喊:“豆包能吃了!”大家围过去,他把铁盒子从雪地里刨出来,打开一看,豆包上还沾着雪粒,咬一口,甜津津的豆沙混着雪的凉,像把日子嚼出了两层味。荣宁宁吃得急,豆沙蹭了满脸,王红梅掏出手帕给他擦,帕子上的小梅花印在他脸上,像贴了朵花。
下午往回走时,雪水顺着裤脚往下滴,凉丝丝的,却没人觉得冷。王红梅的辫子上沾了松针,邢成义替她摘下来,松针上的雪落在她脖子里,她缩着脖子笑,像只受惊的小麻雀。王红艳走在最后,布包里的鞋垫被体温焐得暖暖的,她摸了摸,忽然加快脚步追上王红玉:“二妹,你说我结婚那天,让三妹穿啥颜色的衣裳?她总穿红的,会不会抢了我的风头?”王红玉拍了拍她的胳膊:“让她穿蓝的,跟你这青布衫配,像黄河边的芦苇,一青一蓝,才好看。”王红梅听见了,回头喊:“我才不穿蓝的!我要穿新做的花布裙,上面绣满黄河的浪,比大姐的嫁衣还好看!”邢成义在旁边接话:“再好看也没你好看。”惹得王红艳和王红玉都笑,史建涛还在后面喊:“酸死了!快给我块豆包压一压!”
走到山坳口时,夕阳把云彩染成了金红色,像谁在天上泼了碗红糖水。王红艳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的田埂说:“你们看,那片麦地开始泛青了。”大家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雪地里冒出点点新绿,像撒了把碎玉。“我爷说,过了正月十五,麦苗就该疯长了,到时候黄河边的风一吹,能听见麦秆拔节的声。”王红梅的声音软软的,“就像咱姐妹仨,大姐要结婚,二姐订了亲,我……我也有想做的事。”她偷偷看了邢成义一眼,脸红得像天边的云彩。邢成义攥紧了手里的松子,忽然说:“等麦苗长高了,我带你去黄河边看麦浪,像你说的,让浪头推着日子往前走。”
风从山坳里吹出来,带着松针和麦苗的香,史建涛在前面唱着跑调的山歌,荣宁宁跟着瞎哼哼,王红艳和王红玉的笑声混在风里,像串没断线的铃。邢成义看着王红梅的侧脸,她的睫毛上沾着点雪,在夕阳下闪着光,忽然觉得这初八初九的日子,就像雪地里埋着的粘豆包,开始硬邦邦的,慢慢就暖透了,甜到了心里。
正月初十的车站,雪下得没个停,站台的铁皮顶被雪砸得“咚咚”响。邢成义正弯腰系帆布包的带子,包里装着给bJ同事带的核桃,硬邦邦的硌着腰。忽然听见有人喊他名字,抬头就见王红梅站在雪地里,红色大羽绒棉袄裹得像个圆灯笼,帽子上的白绒毛沾着雪,远看像顶着团棉花。
“你咋在这儿?”他赶紧迎上去,才发现她手里捏着张去潍坊的车票,边角都被攥皱了。
王红梅跺了跺冻僵的脚,羽绒服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层薄雪:“跟同学约好去潍坊电子厂当检验员,谁知道广播说车被雪堵了,今天走不了。”她往候车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