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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浣衣局去找一天霞。
寒冬腊月,一天霞正在卖力地洗着衣服,一双手浸在冷水里被冻得通红。束息心有不忍,问一天霞道:“你可愿去我宫里?”束息知道当婢女不容易,所以特来问一天霞,愿不愿离开这里。
一天霞停下手中的活,说道:“谢谢你还想着我,不过不用了,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束息知道一天霞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说道:“如果你哪天想通了,随时可以去找我,毕竟姐妹一场,我也不想你受这苦累。”一天霞没有回答。
回到宫里后,束息屏退婢女,独自回寝殿,远远看到杜亦若正朝她挂在寝殿内的衣裙吐口水,束息感到不可思议,呵斥道:“你在干什么!”
杜亦若本就心虚,闻言更是被吓了一跳。忙狡辩道“奴婢什么也没做,只是看见孺人衣裙上有只蜜蜂,所以伸手驱赶。”束息方才明明看得真真切切,根本没有什么蜜蜂。
这时慕阳恰巧走了过来,问怎么回事,不等束息回答。杜亦若忙跪下来卖惨道:“公子爷救命!方才我见孺人衣服上有蜜蜂,伸手驱赶,不想被孺人误会。”随即装出一副哭哭唧唧,我见犹怜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束息欺负了她。
慕阳见状,不禁为杜亦若求情道:“你看这是一场误会——”
束息心烦,见慕阳有意偏袒杜亦若,于是索性戳破道:“既然公子爷对她这么偏袒,干脆光明正大娶了她罢,也好过每日让她偷偷摸摸去偏殿!”慕阳闻言,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束息说完,命婢女把方才架子上的衣服扔了,随即呵斥杜亦若,“出去!以后不准踏入这寝宫一步!”
杜亦若哭哭唧唧地跑开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杜亦若自幼在慕阳府里长大,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对公子慕阳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感,或许是从他对她的一个轻轻浅笑开始,也许是从看见他在树下思念母妃时的潸然泪下开始,也许是那年她因贪玩被困在树上不能下来,那个腿还未受伤的少年,纵身轻轻一跃,将年幼的她揽在怀中,从树上救了下来开始。
也是那年已长成青年的他,将手中的杜若花朝她轻轻一掷,说“亦若,这杜若花的名字和你很像,我现在才发现。亦如杜若,恰好你又姓杜,不但名字像,人也像。”说这话时,亦若很多年都不曾见他开这样的玩笑了,此后亦若再看见杜若花时,便会多看几眼。
在长久的陪伴中,两人早已跨越了主仆关系。她期待有朝一日,公子慕阳能娶她,即便不能作为正室,哪怕是侍妾也是好的。
只是没有想到,她未等到这一天,却被别人捷足先登。如果是位名门贵女也就罢了,偏偏和她一样,是个奴婢出身。她想不通,凭什么!自己哪点不如她了!杜亦若越想越气,发誓自己一定要飞上枝头做凤凰。
夜晚,慕阳手中拿了一个匣子走入寝宫,将匣子递给束息。束息打开匣子,看见满满一匣子珍珠,个个饱满圆润,指头大小,约有二三十颗。
“这是宫中新进贡的珍珠,父君赏赐了一些,你看看喜不喜欢?”
束息拿了一颗珍珠,仔细端详,“听闻下海采珠极为不易,当地人以一绳系于腰间,深入海底采珠,若水上见一丝血迹,即葬身鱼腹矣,几乎是以命易珠。所以极其难得。”
慕阳道:“正是因为难得,所以进贡数量并不多,父君赏的全部在这里了。”
束息心知他是为白天的事情,遂将匣子收在一边,两人一宿无话。
话说千里雪这边,自从千里雪离开卫国后,在半路遇到了劫匪。千里雪在与那群劫匪打斗时,寡不敌众,掉入河中,却意外被要卫国静姝所救。
静姝此番是要嫁入陈国的,婚船行至淇水时,宫女看到飘在河面的千里雪,于是静姝命人将她救了上来。由于千里雪重伤未愈,就随静姝一起到了陈国。待伤好之后,千里雪方辞别了静姝,重新踏上前往郑国之路。
等到千里雪历经艰险到达郑国时,此时郑国已不再招收宫女,千里雪正无计可施时,恰巧碰到了出宫踏青归来的束息。
每年立春时节,周天子都会率百官郊外迎春,祈祷农事顺利,郑国也不例外。这日三月三,郑庄公与百官迎春,各宫嫔妃有有幸跟随一同踏青。
民间青年男女结伴出游,处处充满生机与浪漫。“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禀兰兮——”
就在车辇浩浩汤汤回宫时,束息瞥见了人群中的千里雪,于是命人停了下来。两人互相寒暄了几句,于是将千里雪带回了宫里。
一回到宫里,束息与千里雪便迫不及待叙起旧来。千里雪讲述了这一路上遇劫匪和遇道卫国静姝的事情,束息听得胆战心惊。
“得亏是你,遇到歹徒还能抵御一二,像我这样的,要是遇到了,就只能任人宰割。”
“原本我以为自己学艺多年,武艺精湛,从此闯荡江湖不用害怕,却不想,只是几个江湖流氓,我便招架不住了,看来自己学的不过是些皮毛。”
“之前,师傅就曾说道,我们女孩儿家学武,先天不足,因为力量不足,而柔韧有余。所以遇敌得靠技巧取胜,不能力拼,否则会占下风。而我又比你和阿霞更甚,更显柔弱,所以最终弃了这学武之路。”
说完,束息从房间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从盒子里取出一粒药丸,“这是对身体好的,你吃了罢。”
千里雪与束息向来投缘,自然不疑有它,便不见思索吃了下去,才问道:“这是什么?”
束息说:“这是噬心蛊的解药,我怕你跟阿霞一样不肯吃,所以事先没有告诉你。”
千里雪有些诧异,“你从哪里得的解药?公子爷给你的?想来也不太可能,且不说隔了这么远,再说任务没完成,不可能这么快给我们解药。”
束息道:“你忘了,当初公子爷让我留下的条件之一,便是研制出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毒药,也就是这噬心蛊。这解药,自然也是我到郑国之后,配制出来的。我那三颗都已服下,体内噬心蛊已解,这里还剩两颗,你每隔七七四十九天服下一颗,待三颗服完之后,便全解了,再也不用受那噬心之苦。”
正当千里雪犹豫要不要收下其余两颗药丸时,束息说道,“你何必犹豫,公子爷怕我们不听话,所以用药来制裁我们。你吃了解药,继续完成公子爷交代的任务便可,一来不负公子爷所托,二来也不用再受那噬心之苦,两全其美,有何不妥?”
千里雪觉得所言极是,于是便欣然收下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