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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宫太后宣召南阳王。
踏入寿安宫,宫内一片静谧祥和,香烟袅袅,宫女们轻手轻脚地忙碌着。项逍铭面朝凤座恭敬行礼:“微臣叩见太后,愿太后凤体安康。”
太后正坐在软榻上,手持佛珠,缓缓抬起头,目光慈爱又带着威严:“起来吧,听闻前日你府上发生一些事情,哀家很是忧心。”
项逍铭起身,神情凝重:“多谢太后关怀,微臣此次前来,正是想向太后禀告,江洪之事,想必太后也有所耳闻,他在王城里作恶多端,百姓们早有怨言,眼下他竟然公然无视梁国律法,当街强抢良家妇女,此等恶行,实在可恨,然而姜国使者却百般维护,甚至口出狂言,微臣不知太后应该如何决断?”
太后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贤侄,江洪的行为实在可恶,若不加以惩处,难以服众,也有损我梁国威严,可是姜国对我梁国的粮食供应也同样至关重要,这一点不可不虑呀。”
“太后,侄儿明白其中利害,但是江洪在王城里的所做恶行,实乃人神共愤,”项逍铭一脸坚毅,拱手谨言:“侄儿身为梁国臣子,若不能为百姓讨回公道,实在无颜面对王城父老。”
轻轻叹息,太后目光柔和地看着项逍铭:“哀家知道你重情重义,只是国事不比家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可曾想过,若因严惩江洪,导致姜国切断粮食供应,梁国百姓将陷入饥荒,届时民不聊生,又该如何是好?”
项逍铭心中一沉,太后所言他并非没有考虑过,只是江洪的恶行如鲠在喉,让他难以释怀:“太后,侄儿也在为此事苦恼,前日姜国使者前来求情,态度虽然谦卑,却隐隐以粮食供应相要挟,侄儿实在不愿就此事而妥协国法。”
太后思虑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睿智:“姜国此举,确有不妥,但我们也不能因此意气用事,哀家觉得,或许可以从长计议,寻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项逍铭赶忙询问:“还请太后明示,侄儿愿闻其详。”
太后眼神忧然的看着项逍铭,一字一句认真说道:“昨夜姜国使臣特意求见哀家,表示江洪想向南阳王求娶美娇娘。”
“什么?!”项逍铭眉目一炸,这般提议,分明是羞辱,顿然之际铁面王怒从胆边生,狠厉道:“太后,江洪前日强抢微臣爱妾,恶行昭彰,如今竟然厚颜无耻,妄图求娶,这简直是荒谬至极,难道他真以为我梁国无人敢动他么?”
洛凌霜是他的心头肉,绝不可能出让,但是太后却不这么想。
“贤侄,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梁国大动干戈,而且昨夜使臣表示,若是肯将美人相送,姜国定会加大对梁国的粮食援助,并且在接下来的十年里,保证粮价稳定,不会因为天灾人祸而随意涨价,这对梁国百姓来说,可是一桩莫大的福祉啊。”太后语重心长地说着,目光中充满着审视夺度的权衡。
耳边听着太后的教导,项逍铭心中一片刺痛,腹黑的眼神也跟着暗沉起来:“姑母,那女子既然跟了侄儿,便是侄儿的人,侄儿若是连自己的妻妾都护不住,也枉为人臣了。”
太后面色一怔,她原本以为这是一件小事,只需她金口一开,必定是水到渠成,可是现在看到项逍铭如此坚决的态度,心中不免有些恼怒。
但为了稳住项家这一位权贵,太后唯有耐着性子,好言宽慰道:“侄儿,你向来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怎么今日却如此固执呢?难道为了一个女子,真要置梁国百姓的生死于不顾么?”
项逍铭双膝跪地,但是眉宇高抬,他目光坚定地看着太后,语气笃定地说道:“太后,微臣在南阳郡的时候,曾抓住一个匈奴细作,他说匈奴人很爱惜自己的女人与马,绝不能相让。当时微臣并未深思其义,如今想来,女人于国,象征着尊严与守护;马为战事之要,关乎国力。而今若因姜国几句威胁,便要微臣拱手送出枕边人,这分明就是在向姜国示弱,届时梁国威严何在?”
此话不无道理,梁国太后可以不在乎送美人,但必定是在乎国威。沉思良久,太后终于冷静开口:“此事容哀家再斟酌一番,你先跪安吧。”
心中愠气的项逍铭谢恩起身,退出了宫门。他牵过缰绳,跨上骏马,一路疾驰回府,马蹄扬起的尘土仿佛男尊此刻的心绪般,纷乱飞舞。
回到南阳王府,项逍铭径直去了南溯阁,一进阁楼,便瞅见洛凌霜的生母洛家三夫人正坐在主屋里抱着襁褓婴儿玩耍。
那婴儿已有五个月,长得白白胖胖,小脸蛋咯咯直笑,清脆的笑声在屋内回荡,暂时驱散了项逍铭心头的阴霾。
三夫人见项逍铭进来,连忙停下手中动作,将怀中婴儿交到一旁洛凌霜的怀中,然后三夫人对着项逍铭走近的身影,屈身行礼道:“见过王爷。”
项逍铭点头回礼,目光落回到孩子身上,不禁露出了慈父般的笑容:“这孩子越发的壮实了。”
洛凌霜看着项逍铭,漂亮的水眸里投射出无比欢悦的光幕。
见到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三夫人自觉不便再待下去了,于是她微笑着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告辞。”
“母亲,”洛凌霜好言挽留道:“留下来,吃一顿便饭吧。”
“不了,近日为母修心,已经断了荤腥之物,王府的膳食恐怕不合我意。”三夫人微笑着婉拒,眼神慈爱地看着洛凌霜和孩子:“你们一家三口好好相处,我回去也还有些琐事要处理。”
洛凌霜见母亲心意已决,也不再强求,起身送三夫人走到院门口。目送生母离去后,洛凌霜这才转身回到屋内,看见项逍铭正在逗弄孩子,于是,洛凌霜走到项逍铭身边,坐了下来,轻声问道:“王爷,今日见到太后,有没有提及那件事情?”
心爱之人问语中的事情,指的是江洪一事,项逍铭没有回应,但是抱着孩子的双手,下意识的紧了几分。
“霜儿,若是本王有心回南阳郡,你与孩子愿意与本王同往么?”项逍铭避开洛凌霜的问话,另寻话题。
今日寿安宫中的变故,项逍铭不想让洛凌霜知晓,他不想让那种晦事脏了自己爱妾的耳朵。
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太后执意下旨逼迫南阳王府就范,项逍铭必定要提前想好应对之策,退守南阳郡,不失为一条避无可避的退路。
南阳郡边关重镇,是项逍铭的发家之所,那里常年驻军,条件恶劣,比不得王城春暖花开的盛世繁华,一般女子们都不会主动想去那里生活。
面对询问,洛凌霜微微一怔,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被温柔所取代,她低头看着丈夫怀中的孩子,柔音说道:“王爷,只要能与你和孩子在一起,不管是南阳郡还是其他地方,霜儿都愿意同往,只是……为何会突然有此想法?”
项逍铭轻叹一声,侧目看着洛凌霜,缓缓说道:“霜儿,如今王城局势错综复杂,许多事情已经超出了本王的预料,所以本王担心未来的一些事情,可能会危及到你和孩子的安全,南阳郡是本王的封地,那里相对安稳,若能回去,也能好护你跟孩子周全。”
感受着他话语中的暖意,洛凌霜心中一片感动,她乖巧地依附在项逍铭的身旁:“王爷,你处处为我和孩子着想,霜儿感激不尽。”
得到洛凌霜肯定的答复,项逍铭心中有了一些决断:‘若是要回南阳郡,临走之前,老子也要废了那姓江的色痞,臭不要脸的无赖,真以为老子是吃素的,敢动老子的女人,你算是活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