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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十二日,白露。
榆溪河畔的沙柳枯萎,天边白光漫过沙梁,铁灰色的天空之上,迁徙雁阵被盘旋的秃鹫惊走。
围城营地弥漫的晨雾被日光驱散,新一轮的攻城战即将展开。
战鼓轰隆,攻城军械在戈壁滩带着沉重的吱呀声缓缓移动,东城墙上,守军把瓮城上的大将军炮调转方向,轰鸣的炮声中,将数百颗弹丸照旧轰向海潮寺的倒坍墙壁。
振武门的城门楼上,歇山顶已被炮弹轰塌。
东城守将王世钦立于废墟,从炮弹打出的孔洞向东南角的海潮寺张望,却只能看见泄去城河后被木石沙土掩埋,又被尸首血水浸染的褐色城壕。
元帅府的攻城军队夺取城壕内的海潮寺已近半月。
这半月之间,地面与城墙上的攻势逐步减弱,地面之下寸土必争的地道交战却愈加惨烈。
两支军队的高级军官,在作战经验与军事知识方面都太过丰富,双方都有超过三十名能够担任参将、副总兵甚至总兵官的高级将领。
在榆林城的东南城墙之下,七条连通城池内外的地道,把城墙之下挖得如同蚁穴,不仅攻城军队在挖,守军也在城墙内侧各个位置埋设十几个地瓮,布置军兵日夜监听。
听见动静,军民就对着挖。
甚至把涌珠炮推进地道,待敌军挖透了上去就砰砰两炮。
后来攻城军队发觉地道难攻,便改变计划扩大地道,用木柱支撑,待地道足够大,用火药或纵火烧毁木柱进行火烧陷城。
守军也立刻随之改变计划,先将地道挖过去近身厮杀,后来干脆从城内水池引渠灌漫地道,不光把攻城军队在地下作业的百人队淹死在城下,还将他们准备的几棺材火药尽数毁掉。
但这一切终归只是无望的抵抗。
城外的周清与惠登相遭受损失,暴怒之中重新掘开自己填埋的城壕,从地势更高的三官庙引来榆阳河水,不仅将七条地道全部淹毁,甚至让城内东南水池都漫了出来。
王世钦知道,东南城角的城基已被泡烂,这座城要顶不住了。
昨天,王世钦的弟弟王世禄率家丁夜缒城下,试图夜袭海潮寺,夺回这座攻城中的关窍地点。
王世钦知道这种袭击没什么用,甚至都没有建功的可能。
但他没有阻拦。
没有海潮寺,还有金刚寺,没有金刚寺,还有城外鳞次栉比的民居建筑群。
哪怕没有那些建筑,大几万的攻城军队也能在枪炮掩护下于城外羊马墙内垒出一座堡子来。
没有用,做什么都没有用。
从刘承宗亲抵城外的那一刻起,这场战役的胜负就已经明了。
四万军队在城东投入攻城,城西还有近两万军队环伺,更过份的是刘承宗手上的精锐力量根本就不往城下来,反而在西北红石峡的另一边开了规模庞大的贸易口市。
榆林的王家将,自九佩将印、提镇五十年的父亲王威起,兄弟诸子历镇九边,却还从没见过这样规模的口市。
这毫无疑问是一种轻视,刘承宗在用手上的二线部队敷衍他们。
这让榆林城内每个闲住总兵都感到耻辱。
但谁也无可奈何。
因为刘承宗的二线部队,居然是他妈的明军!
跟他们一样的装备、一样的火力,甚至徐勇的昌平兵、王允成的辽兵,训练水平和身体素质比他们手上的榆林卫军与老家丁还稍高点。
怎么打?
王世禄根本就没打进海潮寺,沿着羊马墙还没摸到外围,就有军兵踩中钢轮地雷,随后城外三四百步的壕旁,早有准备的几门大将军炮就盲轰了过来。
城上的火炮紧随其后展开反击,夜袭又变成夜晚的炮战,守军根本无暇为王世禄提供支援,同时他们的弹药储备也快耗光,打到城外火炮转移阵地,便偃旗息鼓。
夜袭连个水花都没打出来,二百多人只逃回城上十六个,王世禄不在其中——惨败。
王世钦根本没有太多哀伤情绪。
因为早在围城之初,他的另一个弟弟王世国,就在榆林城的东南角被叛军用火炮打死了。
同时他还有两个侄子,死在这场围城战里。
一个运气不好,被炮弹击碎的城砖砸伤不治;另一个则在几日前周清部叛军夜袭夺城时,死在短兵相接的白刃战中。
旬月之间,王世钦就已经失去了哀伤的能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有个弟弟王朴不在陕西,不至于全族跟着榆林城殉葬。
沙柳地最后一缕晨雾散去。
轰地一声巨响,基底被河水浸泡多日的榆林城东南城墙,烟尘弥漫。
当烟尘渐散,城上塌出一道三丈宽的缺口。
城上城外,两支军队在短时间内都被这变故惊到,处处交头接耳,到处都是人在乱哄哄地奔跑。
围城大营最中间刘芳名正在帐中剃须,没来得及披挂,提着小剃刀穿素衣便奔出营帐,高声呼喝着命军兵击鼓。
各营鼓噪,鼓乐轰隆,上万军汉纷纷推云梯驱楼车、排木幔列炮车、抬长梯结大阵向东城墙发起进攻。
一时间城上城下,喊杀声震天。
就连镇北台上的刘承宗都被惊动,走出官署向烟尘中的榆林城东南角瞭望,笑道:“周、惠二将,有些本事!”
他早就知道这城要塌。
城外负责土工作业的,是周清和惠登相麾下的横山矿徒,那些人对掘地架洞、火攻开山非常熟悉。
他们用的手段非常复古,几乎可以说是上千年都没有进步的穴地攻城,就是在夯土堤坝式城墙下面掘洞,架木柱木板支撑,把洞穴逐步扩大,直到在纵横数丈的空间,挖空一层。
原本想用的起爆手段,并非以火药为主,而是以火攻为主。
就是纵火,加上几个小棺材的火药,把几个关键的支撑柱炸断,剩下的支撑柱就会倾塌,继而导致那段城墙崩塌。
但城内明军灌水,绝了周清的火攻,于是城外就换了水攻,引河水灌进城基。
反正城下的洞穴早就被挖好,灌进去足够多的河水,夯土层被泡烂只是时间问题。
刘狮子对周清、惠登相二将的土工水平满是夸赞。
但在他身后,张献忠是一脸的不以为然:“我的老天爷,咱等的头发都白了,这城可算塌了。”
在张献忠看来,这城攻打到现在才掀塌一角,固然有城内诸多总兵经验丰富、见招拆招的本事。
但另一方面,也明显是降军将领的攻城技术太低,而周清、惠登相等人的装备又太差,同时也没有什么死战的念头。
若是由一旅、二旅或元帅军任何一个驻防旅来打,照他们早前在关中打仗的经验啊,最多三五日,早就攻上去了。
而李自成的看法,就更有意思了。
黄娃哥明面上是对张献忠的看法表示赞同,但在心底里,更多的还是对刘承宗的做法感到疑惑。
起初,他还当刘承宗此战是为铲除军中异己。
但自他北上投奔算起,这场围城战快半个月,城东的部队却并无被逼迫进战的模样。
最多也不过是那个领了一个营假鞑子的辽阳孙龙,每日至中军抱怨,听起来是一直在催促刘芳名等人。
而刘承宗听之任之,从不催战,只是看着刘芳名、周清等人用尽办法,与城内诸将互相攻防,不急不躁。
以至于前线领兵的将领都没有用命作战,一个个手握重兵,居然只等着大水把城墙泡塌。
归根结底,人们吝惜军兵性命,不出死...